我希望能夠花時間和袁媛在一起,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把袁媛從周茜眼皮子底下奪過來。然而,我對之后的計劃沒有任何概念。
除了和我在一起,我沒想過袁媛會有什么感受。我知道必須取得她的信任,可袁媛不是三歲孩子,只用一個棒棒糖、一個絨毛玩具就能讓她乖乖和我走。十七歲的袁媛,敏感、易怒,對世界充滿懷疑,我必須小心謹(jǐn)慎、打起精神好好應(yīng)付。
「你沒事兒嗎?」我低聲問道,盡量讓自己聽上去像長輩關(guān)心晚輩。
袁媛沒有回答我,而是又退后兩步,和我拉開距離。不管袁媛在家里發(fā)生了什么,這會兒她已是驚弓之鳥,我最好不要嚇得她拔腿就跑。如果從警多年我學(xué)會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在交談中避免引起懷疑。為此,我最好還是主動解釋。
我撥開臉上濕漉漉的頭發(fā),給她一個善意的微笑,說道:「我沒有跟著你,只是碰巧遇見。」
「我很好,沒問題……你在這里做什么?」袁媛對我的話并不是太過信服。她左右觀看形勢,隨時準(zhǔn)備和我說再見。
「我剛剛在看守所審個案子,離這里只有十分鐘的路?!刮抑钢值懒硪贿叢贿h(yuǎn)處的一個大樓,借口張嘴就來。
我在這里住了半輩子,非常清楚地形。
袁媛眉毛揚(yáng)起,眼睛瞬間亮起來。她好奇地問道:「審案子?你是說你是警察?和我爸爸一樣?」
不是和袁望羽一樣,而是因為我們的父親是警察,我倆都追隨他的腳步。當(dāng)然,袁媛不必知道這些,有很多事情她都不必知道,我更愿意保持這種狀態(tài)。袁媛再早熟也只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她剛剛失去父親,承受不了更多殘酷的現(xiàn)實。
「嗯——你很驚訝么?那天在追悼會的人,十之八九都是警察吧!」我說出顯而易見的事實,又半轉(zhuǎn)身,對著我的車子做個手勢,說道:「你要去哪兒?讓我?guī)闳グ?。這么晚了,又下著雨,我不能看著你單獨在外面,這太危險了?!?/p>
袁媛背脊挺直,嘴唇抽搐了下,眉毛皺在一起。她思索片刻,果斷地?fù)u搖頭:「不,不需要,我根本不認(rèn)識你?!?/p>
好吧,袁媛還是有些最起碼的安全意識。說實話,她要真答應(yīng)我,我估計會更生氣。
我坦誠說道:「完全可以理解,這樣吧,我記得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面館。我加了一晚上班,已經(jīng)餓得饑腸轆轆,我們一起吃些東西,好么?」
袁媛想了想,對我露出一個難得的微笑,點點頭。
到了面館,倒沒有我想的冷清,零星還坐著一些顧客吃宵夜。袁媛目光茫然地凝視著窗外,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路燈將地面照得明一塊兒、暗一塊兒。雨水打在座位旁邊的窗戶上,根本沒有街景可以欣賞。我看得出袁媛很緊張,不確定該如何應(yīng)付我、還有我的邀請。
這對她來說是嶄新的、陌生的。不過沒關(guān)系,很快我會告訴她不需要擔(dān)心。
我點了兩碗面和純凈水,袁媛看樣子也是餓了,拿起筷子先小小咬了口里面的牛肉,腮幫子才動兩下,就放開胃口吸里呼嚕吃起來。我倒是不緊不慢,假裝一口一口專心吃面,實際卻用余光仔細(xì)觀察袁媛。
袁媛拿筷子的手纖細(xì)修長,凝脂白玉般的手背浮現(xiàn)出好幾條細(xì)細(xì)的靜脈血管。坐在她旁邊,一陣陣特有的少女幽香自身上飄散出來,甜膩的,淡淡的,鉆入我的鼻子。十七歲的年紀(jì),生澀的果實正在慢慢成熟。邪惡的念頭闖入我的腦中,然后無法抑制的開始蔓延,直到我又聞到一股無法忽略的酒精味道。我立刻警覺,不相信袁媛會染上和她母親一樣的嗜好。
這時,她的馬尾辮落到一邊,露出頸項優(yōu)美的弧度,還有一片青色的肌膚。
我不由皺眉,湊近了些確保自己沒有看錯。就在她的衣服領(lǐng)子上方,白皙的皮膚上有一處明顯的瘀傷。我頓時火冒三丈,幾乎當(dāng)場就要抓住她質(zhì)問??晌冶仨毐3掷碇牵词乖竿購?qiáng)烈,我也不能如此莽撞。
憑著多年從警經(jīng)驗,我已經(jīng)能猜出八九分。袁媛和周茜在家一定發(fā)生了爭執(zhí),甚至惹得周茜不僅對袁媛潑酒還大打出手,甚至趕出家門。等時機(jī)成熟,我一定要問清楚。不管是誰這么對待我的女兒,都要付出代價。
「謝謝,食物不放到面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餓?!乖蚂t腆地笑了,白凈的俏臉慢慢透出一抹紅暈。
「別提了,要是沒看見你也罷了?,F(xiàn)在碰見了,我怎么也不會視而不見,不然我成什么人了?!刮页粤艘淮罂诿鏃l,假裝對食物更感興趣。
袁媛沒再說話,但嘴角卻翹起來。如果有可能,我會把吃面的時間拉伸到無限長,只要我們能夠像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但現(xiàn)在還為時過早,我必須保持克制。對于袁媛來說,我還是陌生人,不是家人……但我可以,我也希望。
我清了清嗓子,問道:「所以,你今年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