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呢?”
一個家丁握著樸刀的手心全是汗,忍不住小聲嘀咕。
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順著脊梁骨,一節(jié)一節(jié)往上爬。
他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一揮手,帶著人緩緩踏入了那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院子正中。
席地坐著一個人。
青衫依舊,正是那個姓江的書生。
他身前,擺著一張不知從哪個角落里翻出來的破舊古琴,琴身布滿裂紋,琴弦都有些松垮。他的手,就那么輕輕地搭在弦上,雙目微閉,神態(tài)安詳?shù)孟袷窃谧约視坷锎蝽?,仿佛這門口幾十號殺氣騰騰的惡漢,不過是幾只恰好路過的螢火蟲。
錚——
一聲琴音,毫無征兆地響起。
王鄉(xiāng)紳的臉,瞬間由白轉紅,再由紅轉紫,像是開了個染坊。
這是羞辱。
是把他王某人,把他身后這幾十號帶刀的漢子,當成了戲臺底下聽曲兒的看客!
“裝神弄鬼!”
他那被酒精和肥肉喂養(yǎng)出來的怒火,終于壓過了心底的寒意,正要抬手,怒吼出那個“上”字。
話音,卻被另一道聲音,死死地卡在了喉嚨里。
“殺——!”
一聲暴喝,如同平地起了一道悶雷,猛地從莊園東側那片黑沉沉的樹林里炸響!
那聲音,不似一人之聲,倒像是百十個憋足了氣的壯漢,將一口氣同時吼了出來,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王鄉(xiāng)紳心頭一顫,猛地扭頭望去。
緊接著!
“鏘…鏘…鏘……”
西側那幾間破敗的屋舍里,傳來一陣密集得讓人牙酸的磨刀聲!那聲音尖銳、急促,像是有一支即將奔赴死戰(zhàn)的軍隊,正在為他們手中的兵刃,開最后一次鋒!
“嘿!哈!”
(請)
空山
“一!二!一!二!”
北面,莊園后的山坡上,傳來整齊劃一的操練呼喝。伴隨著那呼喝的,是沉重而富有節(jié)奏的踏地聲,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仿佛有數(shù)百名披甲之士,正在黑暗中列陣前行!
殺聲,磨刀聲,操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