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身后的同伴交換了一個眼色,皆是惱火與不解。
“哼,跟老子裝神弄鬼!”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濃痰,終究還是沒敢直接沖進(jìn)去,只是擺了擺手,跟著那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張氏,一臉不耐地走進(jìn)了東廂房。
屋子是臨時的待客處,瞧著家徒四壁,連套像樣的桌椅都湊不齊。
可就是這么一間破屋子,墻上,卻掛著一幅用木炭畫出來的巨大輿圖。
那圖上的山川河流、村莊塢堡,線條精準(zhǔn)得嚇人,比縣衙里師爺畫的堪輿圖,還要精細(xì)上三分。
家丁頭子的目光,死死釘在了圖上一個被朱砂紅圈重點標(biāo)記出來的地方。
——王家塢堡。
他感覺一股子涼氣直沖天靈蓋。
這人……竟將自家老爺?shù)膲]堡,摸得一清二楚!
他再去看桌上,擺著些古怪玩意兒。一個上下對接著的琉璃瓶,中間的細(xì)頸處,正有細(xì)沙不緊不慢地往下漏。
(請)
名為“邀請”的試探
旁邊,還有幾個用木頭削成的、說不出名堂的機(jī)巧模型。
處處都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邪門。
家丁們等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就在為首那人耐心耗盡,捏著拳頭準(zhǔn)備砸東西的時候,江源才不疾不徐地走了進(jìn)來。
他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讀書人特有的、歉意的微笑,不等那家丁頭子發(fā)作,便先開了口,像是老友敘舊。
“讓王大善人府上的人久等了?!?/p>
“不知王大善人近日身子骨可還康?。克ツ晷录{的那房小妾,聽說才十七歲,正是嬌嫩的年紀(jì),前兩日染了風(fēng)寒,可大好了?”
嗡!
家丁頭子整個人愣住了,直挺挺地杵在那,臉上的橫肉都在不聽使喚地哆嗦!
老爺去年納了個十七的小妾,寶貝得跟心頭肉似的,前兩日染病,請遍了南陽的名醫(yī),此事乃是王府上下三令五申、絕不可外傳的秘聞!
他……他一個外鄉(xiāng)人,一個躲在這破莊子里的窮酸書生,是如何知曉的?!
妖術(shù)!
一定是鄉(xiāng)野傳聞里那些畫符咒水、撒豆成兵的方士妖人!
江源像是沒瞧見他臉色的劇變,自顧自走到窗邊,那里,正有一縷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照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