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 第七部 亢龍篇（402）不了了之（第1頁）

天地之間

·不了了之

2020年11月14日

為安全起見，大使館把邱曉華和劉杰特意安排住到一chu1別墅里。

別墅主人叫全裕輝，50多歲，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外語臺記者。全在外語學(xué)院讀書時學(xué)的是柬語專業(yè)。柬語是小語種，國nei每年招生二三十名，畢業(yè)后一般分peibu隊、電臺等單位。全裕輝曾經(jīng)為西哈努克當(dāng)過翻譯，見過喬森潘、波爾布特，他對柬埔寨非常熟。在別墅吃住都便宜，有電話可以直撥國際長途，有一輛三菱吉普車可供使用，總之很方便。

更為便利的是此chu1距白秋住地特別近，走路只需二三分鐘，白秋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放松了警惕，每天晚上都到明gong酒店小吃，站在別墅的三層半樓里，可以把白秋的一舉一動盡收yan底。往日租車往外跑，無非是想看看白秋還在不在，現(xiàn)在不用動就能監(jiān)視目標(biāo)。i中不足，別墅地chu1偏僻，安全問題需格外注意，索興不chu去就是了，免得在外面晃來晃去暴lou了自己。

白天邱曉華和劉杰xia棋，一天兩天還有dian新鮮勁兒，漸漸地便索然無味了，就那么幾步走法，都成了套zi，走一步，就知dao對方xia一步怎么走。沒勁!

怕招惹槍zi兒，晚上不開燈，倆人摸黑zuo俯臥撐，那是一種枯燥的動作，zuo幾次就不想再zuo。

說話，整天悶在屋zi里，老是這么兩個人，能有什么新話題呢睡覺，沒有時間的時候真想睡，時間多了反倒睡不著了。

劉杰來時帶了安眠藥，每天2片。邱曉華沒有吃安眠片的習(xí)慣，現(xiàn)在也吃上安眠片了。吃了安眠片也還是睡不著，就想事，胡思亂想，天上過飛機就想飛機，望見街tou一派亂糟糟，就想到了“文革”，想到“文革”就想到了父親和母親，當(dāng)然還有自己那慘死的妻zi和重傷的女兒。

1962年，邱曉華4歲，父親已經(jīng)有5年的右派歷史了。城市要jg1簡人kou，父親首當(dāng)其沖，被xia放到江西省戈陽縣。對那段時光，他尚依稀有dian記憶，但不多，也模糊。

倒是還保留1張照片，不時勾起他一家人對往事的邏想。父親不曾向他講述xia鄉(xiāng)后的種種困難，但他可以n據(jù)后來自己xia鄉(xiāng)的親shen經(jīng)歷去想象父親當(dāng)年的艱辛。

1965年，父親調(diào)廬山guan理局任宣傳bu長，母親ti弱多病，調(diào)九江，雖說不能終日廝守，但那也是這個家庭最值得留戀的i好時光了。

1966年，父母親雙雙調(diào)回江陵。好景不長，“文革”接踵而至，父親有“前科”首先被打倒，母親沾了父親的光，也被打倒，游街、daigao帽zi、抄家，凡“走資派”應(yīng)得的待遇全都品嘗了。

1968年，父母親喜獲自由xia鄉(xiāng)到江西省豐城縣榮塘公社akou大隊，兩個jiejie留在江陵，曉華隨父母，一家5日人活生生拆散。

1970年，父母親被安排到縣城zuo臨時工作。

1972年，父母親調(diào)回江陵，2年后，曉華xia放婪源縣，剛剛團(tuán)聚的5kou之家，又一次各奔東西。

直到“文革”結(jié)束，父母親才最終得以平反。

20余年，正是他們?nèi)松顚氋F的時光，就這樣在顛沛liu離中度過了?？梢韵胂?，父母親作為被打ru“另冊”的xia等人，受人歧視，遭人白yan，有能力不能工作，他們的jg1神創(chuàng)傷該有多重。

飛禽走獸尚且把幼zi攬在膝間，護(hù)在羽翼之xia，而二位雙親作為父母，yan看著未成人的兒女不能守在自己shen邊，無力阿護(hù)，他們的心qg該是何等的悲涼；父母親人到中年，yg要他們放棄已經(jīng)熟悉的工作，去從tou學(xué)那簡單卻又陌生的農(nóng)活，他們該何等地作難。

母親shenti一直不好，近一二年更是日漸消瘦，讓他放心不xia。而妻zi悲慘離世以后，女兒大龍便甩給他爺爺naai，實在是chu于無奈，又讓他心生愧疚。

父母都已垂垂老矣，需要作兒女的照顧，他卻因為忙，不能照顧老人，隔三過五能讓老人看一yan也是對老人的一個安wei呀，可是他能否活著回去呢？

吳延林在后方并不輕松。如果北京是戰(zhàn)役指揮bu，江陵則是前線指揮所，而吳延林就是前指的最gao指揮官。我們打個比方，一個負(fù)責(zé)任的父母，面對患有疾病的zi女，他們的gan覺遠(yuǎn)比zi女本人還要痛苦，他們更愿意把zi女的病痛轉(zhuǎn)嫁給自己，因為那樣他們對病的程度可以心中有數(shù)，而病在zi女shen上，讓他們心里沒底，令他們難以釋懷。

dao理其實是相通的，前方邱曉華chu生人死，后方吳延林那顆心懸得更gao，他同邱曉華一樣飽受煎熬。

吳延林把自己的活動限定在極小的空間之nei：辦公室-廁所-宿舍，三dian成一線。

白天，不離辦公室半步，就是去廁所也不等扣zi結(jié)好就往回跑。晚上，睡覺守著電話，他絕不容許邱曉華來電話時找不到自己。吳延林第二件工作就是通過省gao檢或直接打電話給最gao檢察院，cui促北京方面盡早批文。吳延林第三件工作是安撫后方。

邱曉華的母親疾病纏shen多年臥床，因思念兒zi，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