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般模樣,師弟也依舊能夠一眼認出來,師兄真的很高興呢。”時易見半點兒沒覺得自己被冷待,畢竟他也裝看不見旁邊的小師叔祖和陳最,
至于小師叔祖裝瞎這種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他就更不在意了,
反正如今都被困在丹香城中,說不定明日大家就一起沒命了。
時易見頗為無所謂地想著,眼神卻一直落在卞師弟的臉上,似是想要在對方身上看到一些被困絕望的心情,畢竟以小師叔祖的聰慧,不可能猜不到如今丹香城的近況,
但……很可惜沒有,卞師弟還是那個卞師弟,
樂觀得仿佛沒有恐懼死亡這種情緒。
“哈哈,
是嗎?我也很驚訝能在這里見到時師兄,你這是……”卞春舟訕笑著,隨便扯了兩句話,
反正把尷尬打破再說吧。
時易見輕笑一聲:“此地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晚一些我們匯盈樓見吧?!?/p>
匯盈樓的位置很好找,就在藝丹坊的入口,有些人不愿意花錢進藝丹坊,就會點一壺茶在匯盈樓等候丹師們進出,三人也來過一次,
不過這一次坐的是高消費的三樓包廂,而不是一樓大堂。
“小師叔祖,方才在外面不方便喝破您的身份,弟子這般無禮了?!?/p>
時易見道了歉,聞敘也不在意這個,四人各占一角坐下來,頗有種四方會談的感覺,不過其中一位陳某顯然只起到了裝飾的作用。
當然,卞某和時某之間的對話,聞某也插不上嘴就是了。
“此地也算是我出生長大的地方,卞師弟是哪一日來丹香城的,竟都沒通知我?”
卞春舟心想鬼知道你祖籍何地啊,當日飛舟一別就跟死了一樣連個傳訊都沒有,他難道還要每到一地都給人發(fā)定位不成?
“就前些日子,因為路過心生好奇,就進來逛逛,誰知道如此不巧,竟有如此膽大的賊子偷竊天品丹藥,連累我等都出不去,我們?nèi)齻€連丹都不會煉的家伙,已經(jīng)無聊到去藝丹坊湊趣了?!北宕褐郾M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一些,不過估計騙不過時師兄,這家伙腦子跟聞敘敘有得一拼,不可能不知道丹香城的真實情況。
“原來如此,那賊子確實十分可惡,若是叫我逮到,定要叫他灰飛煙滅不可。”
卞春舟一愣:“這么恨?”
“那是自然,原本我早該回宗才對,偏巧出了這事,我不得已被迫留在家族之中當牛做馬,誒?!睍r易見談起自己的家族,顯然是一副滿腹牢騷的模樣,興許是見到了宗門內(nèi)交好的師弟,此刻他的傾訴欲到達了巔峰,“實不相瞞,其實師兄的出身算不上光彩?!?/p>
卞春舟:……咱們現(xiàn)在這種情況,適合談這個嗎?
但時易見不管,兀自說著:“時家算是城主府座下最好的鷹犬,說白了,就是城主府最好用的奴隸家族,據(jù)傳我們時家老祖曾經(jīng)是某位城主提拔的劍侍,不過現(xiàn)在當然是改頭換面了,對外也是赫赫有名的煉丹世家。”
額,一上來就揭老底,這不太好吧?卞春舟默默豎起了耳朵。
“我阿娘呢,是時家上一任家主隨意寵幸一名凡女生下的女兒,因有些天賦,故而才能被接回家中冠名時姓,但實質(zhì)上她生前過得也不如何,未婚先孕有的我,后來不愿意屈從家族去給城主府某位公子當侍妾,就在外頭隕落了?!敝劣谡骐E落還是假隕落,時易見沒說,但言語間的平淡可以看來,他對家族的喜愛度顯然是零。
“我呢,原本也不姓時,但架不住我體魄好,自小就被選為劍奴,劍奴都是沒有名字的,只由主人隨意差使,因那時候我被推在第一位,所以我的名字叫一劍?!睍r易見語氣平靜地訴說著,仿佛是在說別人的故事,“當然后面還有二劍、三劍、九十九劍,有些死掉了,有些被家人贖走了,我命硬,一直占著一劍的坑,直到我覺醒了靈根?!?/p>
卞春舟:……救命,這真的是我可以隨便聽的嗎?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也可以姓時,于是我理所當然地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好聽又好記,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