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化丹之痛,非尋常人能夠承受,如果金丹過于渾濁,那痛苦就是成倍地疊加,許多瀕臨大限的金丹修士被迫渡劫,甚至連第二道雷劫都撐不過去。
陳最之所以無知無覺,一來是因為當(dāng)初的完美筑基,二來是他耐痛度實在太高。卞春舟渡劫化丹之時,疼痛感也不明顯,但依舊感覺到了,他覺得渾身上下劇痛無比,只不過因為身上都是傷,所以感官模糊,并不知道最劇烈的痛來自于丹田。
陳最同樣也沒感知到這一點,當(dāng)然哪怕他感知到了,以他淺薄的大腦皮層,也不會去思考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對他來講,渡劫就是硬抗雷劫,體內(nèi)的金丹變化就交給身體的本能去支撐。
思考?太難了,陳最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這種細枝末節(jié)的地方逞強。
第四道雷劫很快也落了下來,陳最開始重復(fù)自己蓄力揮刀接雷的過程,強悍的雷劫之力沖刷著他周遭的一切,他什么都感知不到,只能憑借僅存的本能握住手中的刀。
這刀,應(yīng)當(dāng)不會折損于雷劫之下吧?這可是他最愛的一柄刀了。
陳最心中忽然有些懊惱,但也知道儲物袋里那些普通的大刀恐怕沒有迎上雷劫就會灰飛煙滅,純粹的刀真的這么容易折損嗎?那天下的刀修豈不是每一次渡劫完都得修刀?
應(yīng)當(dāng)不是吧,或許他也可以保護他的刀,就像刀保護他一樣。
刀是他的武器,也是他最好的戰(zhàn)斗伙伴,所以——
他也該是刀的武器,果然,阿娘從小教他鍛體是有原因的,陳最模模糊糊地想著,覺得自己想得真是半點兒沒錯。
修士的身體如此脆弱,都能一次一次地承受雷劫,刀如此堅韌不拔,經(jīng)過靈火淬煉而生,怎么就不可以了呢?什么過剛易折,他的刀肯定不會的。
陳最信任手中的刀,就如同信任聞敘的大腦一樣,他幾乎毫不猶豫將身體里的靈力驅(qū)趕到了手中的刀上,隨著靈力均勻地覆蓋住整個刀身,他也聽到了刀身低低的蜂鳴聲。
果然,他的刀也在贊同他的決定。
“轟隆”一聲,已是第五道雷劫降下了,陳最渾身浴血,因為毛發(fā)過于旺盛,此刻形容狼狽得像是逃難了三天三夜的難民一樣,血水和頭發(fā)黏在一起,他也渾不在意,甚至在轟雷聲逼近之時,直接閉上了眼睛。
更清晰了,陳最整個人甚至躍起迎了上去,很像是以卵擊石,又像是天地間無可匹敵的勇者,憑著一把刀,他就是此刻唯一的王者。
卞春舟在外頭看得心驚膽戰(zhàn),自己渡劫的時候還不覺得,再看兩個小伙伴渡劫,他只恨自己沒多長一雙眼睛,根本看不過來,太拼了,真的太拼了,他渡劫的時候應(yīng)該沒有這么拼吧?
最后一道雷劫了,老天爺保佑啊,保佑我兩個卷王朋友都平平安安!
正適時,最后一道雷劫終于落了下來,陳最將最后剩余的丹藥全部咽了下去,甚至因為被劈得麻木,差點兒找不到嘴巴在哪兒了,此時此刻,他終于覺得自己這些旺盛生長的毛發(fā)十分礙事了。
下次渡劫,他定要先剃光,連同頭發(fā)一起。
意識模糊間,或者說他將全副意識都落在了自己的刀上面,至于自身的情況他是半點兒沒在意,渡劫成功與否,更是完全丟棄了。
這一瞬間,陳最對于雷劫只有四個字——
志在必得。
強悍的雷劫之力不會因為渡劫者強悍的意志就放一點點的水,最后一道雷劫一直都是最為兇猛的、貫徹的,它像是凝結(jié)了所有的天地之力,誓要讓渡劫者知道天之高、地之厚,沒有絕對的自我認(rèn)知,道心勢必會在此刻搖晃不安。
因為人對于強大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但修行乃是逆天而行,如果不能清晰地認(rèn)知到這一點,修士是絕對沒辦法跨過這道門檻的。
唔,這是修仙界對于渡劫的一致認(rèn)知,起碼是絕大多數(shù)人的認(rèn)知,許多宗門傳授渡劫常識時,甚至?xí)貜娬{(diào)這一點。
但這一條在陳最身上,就沒什么太大的體現(xiàn)了,主要是他本人銳意進取得很,根本沒去思考過這種問題,或者說他根本意識不到,他就是在修行,修行逆天?什么莫名其妙的理論,他只是在修行而已。
所以說,有一種強大叫“意識不到”,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剛好陳最完全符合這種天生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