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風(fēng)入眼時,就已經(jīng)不再肯多看外人一眼。她的心,已滿。
“雖然你是妖,但也應(yīng)該清楚。他是人,強行動用神劍,必遭天譴。如今修為盡失,已是萬幸。若能勉強保住神魂,也算萬幸?!?/p>
鶴渡透著無奈的語調(diào),勉強壓低的聲線。他似乎看見東風(fēng)的手動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靜了。
或許是錯覺吧。
“以你的修為,助他恢復(fù)神魂,有幾成勝算?”凌波反問,她的目光鎖住昏睡的東風(fēng),心頭有些難過的情緒泛濫。
他那樣厲害的人,如何能甘愿平庸。
“我盡量,但能不能回來,要看他自己?!柄Q渡垂眸,他知道這人有多倔,向來爭強好勝,外表高冷,內(nèi)心最是柔軟。
修為全失無法降妖除魔,于他而言,還不如死了干凈。
“我會助你,我的丹元,可以鑄夢?!柄Q渡沉默了一下,他自然明白,蜃妖所言,是以假亂真。
用夢境喚醒東風(fēng)的神魂,可此舉過于冒險,可謂命在旦夕。若是夢境中有任何閃失,東風(fēng)神魂重創(chuàng),再無蘇醒可能。
“非要如此?”鶴渡沉吟,他不愿替東風(fēng)決斷,可眼下,沒有更穩(wěn)妥的辦法。
“如果可以一試,我相信他,不會甘愿平庸。他心氣多高啊?!绷璨ㄗブ鴸|風(fēng)的手,琉璃塔緩緩升起,氤氳淡淡光華。
空中琉璃聲碎,藍色流螢飛舞,她閉目不語,唇角微勾。再睜開雙眸之時,便是入夢之刻。
空曠的城池,無一人守城。有一青衣男子獨自站在城墻之上,風(fēng)吹過衣襟輕拂,他望向城墻下,眉目冷沉。
一聲嘆息,隨風(fēng)而去。他轉(zhuǎn)身下了城墻,一步一步仿佛腳下生了根。那城墻處斑駁的,不知是古舊的印記,還是……血跡。
他的神色,似乎更臭了。
冷寂的酒館,青衣捉妖師獨自躺在房頂,腳下是碎落的酒壇。原來在夢中,他也會醉。
紅衣的凌波提著酒,躍上了房檐。待酒落在眼前,那捉妖師終于懶懶的抬了眸子,看了她一眼。
“我以為,這座城,無人了?!?/p>
“若你愿,這座城,便是萬人燈火。不過是你的心罷了,何必,懼?”
她飲著酒,神色又慵懶了幾分。似乎是含了醉意,眸色里透著昏沉。但那雙唇,總是不肯饒人。
“我有何懼,空了便空了,這般寂寞,也挺好,”他飲著酒,望著空曠孤寂的城,萬家燈火眠,心底也空了一塊。
“公子就是嘴硬,若是不怕孤寂,又何必飲酒ziwei?”凌波淡然的飲酒,她望著那人,是她愛的模樣。
只是這般頹喪,或許是他心底,真的忌諱了。
這座城,那一夜,血與恨交織。而他一直以來的冷漠,其實是太過在意,才不提。
她隨手點染,那空曠的城池,便有了人煙。
他眉頭皺了起來,這人煙,如此礙眼。
“這是我的夢,你,離開。”他似乎惱了,酒壇碎了,半醉半醒的他開始趕人。好不容易習(xí)慣了這冷寂,再熱鬧,又如何承受失去。
“東風(fēng),你是做什么的?”她沒有理,只是飲著酒,隨意的問。
“我,”是捉妖師,他在心底道,卻始終不曾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