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結束的喧鬧聲終于驚醒了陸搖。他猛地睜開眼,茫然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睡著了。身上溫暖的觸感讓他低頭,看到了那件質地精良、帶著淡淡香水味的羊絨披肩。他認出來,這是周蕓副市長今天披在身上的那件!
他心頭一震!周市長?她為什么……?
還沒等他細想,同事小劉的聲音傳來:“陸搖!活動結束了,周市長都走了!我們也該收拾東西回去了!”
陸搖連忙起身,小心地疊好那件貴重的披肩,想找機會歸還,但周蕓的車隊早已離開。他只能帶著滿腹的疑惑和一絲莫名的悸動,和小劉小張一起收拾殘局,擠著小polo返回市政府。
那邊,回程的車上,周蕓靠在后座閉目養(yǎng)神。坐在副駕的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李峰(負責協(xié)調這次活動)適時地匯報總結:“周市長,今天的活動非常成功,反響熱烈,媒體那邊通稿也發(fā)出去了?!?/p>
“嗯,辛苦大家了。”周蕓睜開眼,語氣溫和,但帶著不容置疑的領導氣場,“那個叫陸搖的小伙子,表現(xiàn)很突出。真是綜合辦三科的?”
“是的,周市長?!崩罘妩c頭,“陸搖,碩士學歷,考進來六年了,一直在三科?!彼D了頓,斟酌著詞句,“小伙子能力是有的,做事也踏實,就是……嗯,性子可能有點傲,不太會來事兒,聽說在科里人緣一般。”
“傲?”周蕓挑了挑眉,想起陸搖救孩子時沉穩(wěn)的身影和角落里疲憊的睡顏,“我看是有點書生氣,不太懂鉆營吧。六年了,還是一級科員?”她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問和不滿。一個有能力、有擔當?shù)哪贻p人,在綜合辦這種地方熬了六年紋絲不動,這本身就不正常。
“這個……”李峰有些尷尬,“具體原因不太清楚,可能……機遇還沒到吧?!彼桓彝h蘇倩倩,只能含糊其辭。
周蕓沒再追問,目光轉向車窗外飛逝的街景。陸搖的形象在她腦海中愈發(fā)清晰。有能力,有擔當,有底線(至少目前看來),在基層打磨了六年,卻郁郁不得志……這樣的年輕人,如果能收為己用,稍加培養(yǎng),會是自己的心腹。
但她也深知,要讓這樣“有點傲”的年輕人死心塌地,光靠賞識不夠,得給他實實在在的東西——比如,一個打破僵局、向上一步的機會,或者別的低俗之物,金錢,美色。
一個念頭在她心中悄然成形。不過,她不急。她要再觀察觀察。
陸搖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回到秘書三科,剛把周蕓的披肩小心地放進自己的柜子,得知周市長沒回來,那他自然不方便歸還。當然,他也有個小心思,歸還小毯子是敲門磚,他想敲一敲周市長的‘門’。
可就在這時候,蘇倩倩的內線電話就追了過來:“陸搖,過來!”
陸搖走進科長室。
蘇倩倩正坐在辦公桌后,手里把玩著一支筆,眼神冰冷地上下打量著他,嘴角掛著一絲譏誚:“喲,我們的大功臣回來了?在周市長面前露了臉,救了人,感覺怎么樣?是不是覺得前途一片光明了?”
陸搖本就疲憊不堪,聽到這陰陽怪氣的嘲諷,一股無名火直沖頭頂。他強壓著怒意:“蘇科,有事說事。我按你要求完成了志愿者工作,很累,沒精力跟你斗嘴?!?/p>
“累?”蘇倩倩猛地將筆拍在桌上,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種莫名的委屈,“你累?我看你是春風得意得很!在周市長面前賣力表現(xiàn),是不是覺得找到了新靠山,就能跳出我的手掌心了?陸搖,我告訴你,別做夢了!只要我在三科一天,你就永遠是三科的!”
陸搖看著她那張因為嫉妒和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的臉,連日來的憋屈、被算計的怒火、以及此刻的疲憊,終于徹底爆發(fā)!他不再忍耐:
“蘇倩倩!你還要不要臉?你自己家里給你安排好了金龜婿,你為什么不去嫁?非要像個怨婦一樣賴在這里!你賴著就賴著,為什么要死死壓著我,阻擋我進步?我陸搖是刨了你家祖墳還是欠了你八輩子債?你這種占著茅坑不拉屎,還要把別人也困死在茅坑里的行徑,簡直是蛇蝎心腸!心理變態(tài)!”
“你……你竟敢罵我?”蘇倩倩氣得渾身發(fā)抖,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戳穿心事的恐慌讓她徹底失去了理智!
“我罵你怎么了?”陸搖豁出去了,“你做得出來,還怕人說嗎?你……”
“閉嘴!”蘇倩倩尖叫一聲,猛地拉開抽屜,抓起那個牛皮紙信封,狠狠摔在陸搖面前的桌子上!“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還有臉在這里裝清高,罵別人變態(tài)?你才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下流胚!”
信封口被摔開,里面的照片滑落出來,散在桌面上。
陸搖憤怒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那些照片——熟悉的出租屋,自己床上……一個濃妝艷抹的陌生女人依偎在昏迷的自己身邊,姿態(tài)曖昧撩人……
轟——!
如同五雷轟頂!
陸搖所有的憤怒、辯駁、氣勢,在看清照片的瞬間,被徹底炸得粉碎!
他死死地盯著那些照片,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