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蕭里緩了幾秒,穩(wěn)住情緒直指問題要害,“家變沒有要她的命,‘時間錯位癥’也不足以致命,可她被那些和真相脫離不開的人和事裹挾著,最終被情緒壓垮了。這一局輸?shù)牟皇撬?,是我,是我們!那些情緒是我們以保護(hù),以治愈,以愛的名義強加到她身上的。她卻用強大的意志力救了自己,更救了我們一次。這樣的她,有什么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的,是我們吧?”
星開敘身體晃了晃,終是沒能穩(wěn)住,跌坐在沙發(fā)里。
故十方咬緊了牙關(guān),此刻他終于意識到,相比星回求醫(yī)時的坦然和自若,他們更悲觀脆弱。尤其是他,身為醫(yī)者,卻還在瞻前顧后,連她內(nèi)心真正所想所求都忽視了。
栗蕭里瞳孔一斂,沉聲表態(tài):“我不管你們是什么意見,我只做自己。等她醒了,她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訴她什么。我不知道的,就算把南城翻過來,我也要找到答案告訴她,決不再讓她涉險?!?/p>
“至于她的病,”他注視故十方,鏗鏘有力地說:“有你,有仁和,如果這些還不夠,我再去創(chuàng)造更多的條件,我不相信有我們在,減少不了她發(fā)病的頻率,控制不了她記憶倒退的速度!”
栗蕭里站在那里,周身氣場強大,語氣絕決篤定,“那不僅僅是她的記憶,更是她的人生,沒有誰能剝奪!疾病要奪,我就幫她往回?fù)?!?/p>
故十方眼眶泛酸,他偏頭看向窗外半晌,過去握住了星開敘的手,“我們作為她的家屬,不能放棄希望。接受或許需要一個過程,但她有我們。伯父,您不是一個人,她也不是一個人。”
星開敘沉默了很久,久到栗蕭里和故十方都以為他依舊會反對時,他終于紅著眼眶點了頭。
栗蕭里微微仰頭,冗長地呼出一口氣。
等星開敘離開,故十方看著他,提醒:“未來會很辛苦?!?/p>
栗蕭里笑了下,說:“她不在我身邊的那五年,最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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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回昏昏睡睡了整整五天,栗蕭里都該出院了,她終于睜開眼睛,徹底醒過來。她靜靜地把病房里的人看了一遍,沒有說話。
栗蕭里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敏感了,總覺得星回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陌生,帶著幾分審視和探究,他xiong膛微微起伏,像忘了如何正常呼吸一樣,思維停滯住了,不敢想那意味著什么。
副院長帶著醫(yī)生們過來會診,確認(rèn)星回身體各器官沒有排異反應(yīng)和不良狀況,隨即把目光投向故十方,等他來確認(rèn)星回的記憶情況。
那么嚴(yán)重的摔車,且不說星回患有記憶病,即便是個沒有任何病史的人,也有可能出現(xiàn)記憶障礙。
這本是三兩句話就能完成的事,可像有了某種預(yù)感一樣,故十方耳邊忽然響起栗蕭里那句“我在她的生命里,只有七年三個月零十天的記憶”,以此推算,星回的記憶若再次倒退,精神年齡退回到十九歲半,栗蕭里于她,就是陌生人了。
故十方看著神色緊繃的栗蕭里,久久開不了口,好像只要他不開口,就能把栗蕭里留在星回的記憶里。
最后還是副院長看不下去了,提醒了一句:“故醫(yī)生?”
星回循著副院長的視線轉(zhuǎn)眸,她的目光從故十方的臉上落到他xiong牌上。
故十方心口一驚,有數(shù)了,他艱難開口:“叫什么名字?”說完彎了腰,把耳朵湊過去。
“……星回?!?/p>
故十方偏頭,眼睛注視著栗蕭里,“多大了?”
“……十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