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滿?”
玉蟬衣好像聽到微生溟輕哼一聲,音調(diào)偏陰冷,但當她看向他時,又無法從他平淡的表情中找出他在陰陽怪氣的痕跡,反而是在目光與她相碰時,朝她眨動了一下長睫,聽得很認真似的。
忍住心頭生出的古怪感,玉蟬衣說道:“我本打算在我回到凡間,壽終之后,再讓陸聞樞知道有后半式。我那時想著,倘若他在我死后,看到鳳凰于飛的后半式,應(yīng)該就沒那么難過了?!?/p>
眼瞧著微生溟的臉色變得越來越不好看,玉蟬衣自覺自己說得有些多,言歸正傳:“可惜我死得早,還沒琢磨出下半式來,人就沒了?!?/p>
她已經(jīng)能輕松地將從前的事情提起來,雖然說也僅限于在微生溟面前提起,但總歸不再是一想起從前心口就發(fā)悶發(fā)滯。甚至還能拿自己開幾句玩笑:“要是我那時早該將鳳凰于飛還有下半式要想的事情告訴他,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呢?!?/p>
微生溟皺起眉頭來,沒有接什么話。
玉蟬衣只當自己是說了句不好笑的玩笑話,訕訕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為了緩解尷尬,她自己緊接著“嘿嘿”了兩聲。
“這不好笑?!蔽⑸槊C然道,“不管你告訴他,還是不告訴,都應(yīng)該一直活下去?!?/p>
玉蟬衣緩緩“哦”了一聲,腦袋低了低,隨后嘀咕道:“還不是你的臉色看起來太難看了……”
玉蟬衣道:“這些事情我不愛提,提起來自己也會生氣。要知道,我根本沒想讓鳳凰于飛叫鳳凰于飛……”
微生溟錯愕打斷了她的話:“不叫鳳凰于飛?”
“不叫?!庇裣s衣道,“鳳凰于飛只是我在一開始想給它起的名字,在我將劍招給陸聞樞時,我已經(jīng)決定要改了這個名字,我要讓它叫‘嬋璣’,可惜我將它托付錯了人。”
停頓片刻,玉蟬衣忽然道:“都不是什么好名字?!蹦呐率墙小皨拳^”,還不是陸嬋璣?還不是炎洲陸氏?巨海十洲的修士,眼里能放進去一個凡人的太少太少了,要是聽到她叫陸嬋璣,立馬就將她種種成就加諸到炎洲陸氏、加諸到承劍門身上去了。
傳言呢,傳得最廣的,就是他們自己愿意相信的。只指望傳言替她說話,不將自己變成如果不能說服就將他們打服的那個,這是不可能的。這一點玉蟬衣已經(jīng)深深了解。
“哪怕叫它‘嬋璣’,能因為這個劍招記住‘陸嬋璣’的,恐怕沒……”她本想說沒人能記得,想到微生溟這種人的存在,說不記得似乎也不妥當,于是說道,“恐怕不在多數(shù)?!?/p>
微生溟將荷葉扣到玉蟬衣的頭頂,手指撩過她的發(fā)梢,很快就抽離。他道:“名字都是好名字,唯一的問題只在于……你自己都說了,是托付錯了人,僅此而已?!?/p>
“殺招……”他重復(fù)了玉蟬衣方才的說法,倘若是別的年紀輕輕的修士就說什么殺招,他八成只會覺得對方心思浮躁,畢竟從前日子里他見過所有嚷嚷著自己也弄出殺招來的修士都是如此,心比天高實際卻根基薄弱到不堪一擊,但倘若是玉蟬衣說這樣的話……微生溟沒有半點懷疑,他道,“常說殺招只有修為高的修士才能領(lǐng)會,卻不知道悟性足夠的修士哪怕修為不夠,也能難懂的殺招參透看透,只是因為這類人罕見,不常見到,就被說成是沒有……也是可笑。”
前半式情意綿綿,加上后半式卻要成為一個殺招……
很難說微生溟沒有被取悅到。
想到她近些年來練劍時常常練到“鳳凰于飛”,本以為她是在懷念過去,又或者對過去的事情耿耿于懷,沒想到竟然是在籌謀以后。壓住心頭蓬勃開的喜悅,微生溟道:“你說陸聞樞會算計你,你覺得他會做什么?”
玉蟬衣?lián)u了搖頭。
她只道:“沈秀的事情之后,他若是還能按捺得住……那我要覺得巨海十洲尊他為正道魁首,真是要瘋了,想讓他死的人都鬧到他眼皮子底下了還什么都不做,這種人怎么能護得住巨海十洲?!?/p>
陸聞樞不可能不懼怕她的存在,哪怕陸聞樞自負修為深厚,不怕她這個才修行了幾十年的修士危害到他的生命,可他在意名聲,怎么可能任由背負著他的秘密的她自由游走在人群當中。
雖說沈秀的事輿論的矛頭直指著陸子午,但陸子午到底是陸聞樞的母親,陸聞樞在人前完美的形象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縫。陸聞樞不可能不在意。
除非在一千年后,他終于成了一個將名聲置之度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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