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2頁）

微生溟一怔，抬眸只見玉蟬衣漆黑眼睛目光倔強(qiáng)地盯著他看著，這目光令他的心一顫，一時情難自禁，竟然真的在她誠懇的注視下，將心底的話吐露了出去：“若我想叫你，送我去死呢？”

天之涯

我會把你關(guān)起來，關(guān)到誰都找不……

“你說什么……”玉蟬衣十足驚愕，以至于差點(diǎn)將桌上的酒碗打翻。

她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在微生溟的預(yù)料之內(nèi)，見她一臉驚愕，他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隱隱感覺到自己的沖動。

他可能還是說早了……

只是他一言既出，就猶如箭離了弦，無法再回頭。

說都說了，哪怕有些后悔，但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只能繼續(xù)說下去。

微生溟繃緊牙關(guān)，格外嚴(yán)肅、咬字也格外清晰地說道：“小師妹，我請求你，在我入魔之前，殺了我?！?/p>

他道：“心魔難解，這一千年來，它一直在與我爭奪我身體的控制權(quán)。若是有朝一日我的理智全失，叫它奪了主動，它只會順著它的欲望行事，為了得到它想要的，毀天滅地，在所不惜?！?/p>

玉蟬衣聽得面無血色，她問：“心魔是另一個人？”

“它并不是另一個人，它就是我，是我最陰暗的部分，我的一切愿望，我的執(zhí)念，我見不光的心思……它都會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去幫我實(shí)現(xiàn)?！蔽⑸榈?，“一個小小的魂妖就使得你肝腸寸斷，那你可知道我想殺死它有多容易？我這樣的人，若是理智在時，勉強(qiáng)算個好人。但若是理智全失，連我也不知道自己會成為怎樣的禍患?！?/p>

“我倒情愿我真是別人口中的廢物，可我不是。我有了心魔會入魔這事，這巨海十州里知道的人不多，太微宗的掌門知道，葉掌教也知道，太微宗花了幾百年，不惜折上首徒，一刻不停地監(jiān)視著我，為的就是在我入魔的那一刻將我斬殺?？伤麄儦⒉涣宋?，我太清楚他們的本事了?！蔽⑸檎Z氣放緩了，眼角弧度忽然往下彎落了一些，攜帶著款款溫柔，笑著看著玉蟬衣，“可是，你應(yīng)是可以的。從你提著苦心草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整顆心都活了?！?/p>

那一夜她殺氣凜凜地站在他的眼前，站在夜色里面，就如同一簇火星子落入了枯草叢生的荒原，風(fēng)一吹便是星火燎原的態(tài)勢，叫他那顆死寂了很久的心重新活過來了。

他因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我曾經(jīng)真的以為自己會落入最不堪的境地，可我這人倒霉慣了到最后竟然有幾分好運(yùn)，竟白白得了你這樣一個小師妹?！?/p>

“若是我真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我一生清清白白沒有半點(diǎn)遺憾，此生無愧于父母，無愧于師門，無愧于蒼生，唯獨(dú)……唯獨(dú)有愧于你一人。我死了倒是痛快，你卻要手刃同門師兄，只怕你日后每每思及此事，心頭便受紛亂困擾。為我快意，要使你余生都受煎熬……我當(dāng)真不愿看到這樣的畫面，可是，對不起了，小師妹?！?/p>

“但凡我能自我了結(jié)，我都不會如此殘忍地將你置于這種境地?？擅看挝蚁胱糟?，一旦虛弱下去，我的身體就會被心魔掌控，它想活，執(zhí)念不消它就還想活……讓我連死都成了一種奢求?！蔽⑸轵榱蓑槭种?，忍住了想要將她皺著的眉頭撫平的沖動，他也皺了眉頭，卻軟下聲調(diào)，“小師妹，你就當(dāng)我為老不尊，讓一讓我這個已經(jīng)活了一千歲的老人，叫我自私一回?！?/p>

“左邊是我，右邊是天下蒼生，你會選的，對不對？”

他這溫柔嗓音對玉蟬衣來說卻如同兜頭一盆涼水澆了下來，令她渾身打起哆嗦。

似一道驚雷劈下，她霎時間將過往種種令她覺得怪異的細(xì)節(jié)全部回憶了起來，在這一刻，過去微生溟這個人身上讓她覺得古怪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原來太微宗如此大費(fèi)周章地監(jiān)視著他，是要在他入魔之后殺了他。原來他總是開玩笑似的提起讓她幫他個忙，竟然是想讓她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