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凄寒著一張臉,飛身而上,足尖落到微生溟面前的瓦片上。
兩人一人坐,一人站。
玉蟬衣垂眼看著他說:“你大可不必這么大費周章地盯著我,我沒打算把你和太微宗的事告訴巫師姐。”
微生溟對她這一番話毫無反應(yīng)。
他盤腿坐著,坐姿任性而灑脫,手肘支起來,撐臉看著她手中拿著的桃枝:“我只是在看你練劍?!?/p>
“你的劍招練得很漂亮,一招一式,渾然天成,滴水不漏,一點都不像是從沒拿過劍的人,確實天賦異稟?!?/p>
“可是,你有一個太過古怪的缺點。”微生溟抬起眼來,直直看向玉蟬衣,深邃的目光像是能直接透過她雙目,抵進(jìn)她內(nèi)心深處最不想被人窺見的角落去。他奇怪道:“小師妹,你之前,經(jīng)常對著死人練劍?”
“熒惑”
難道,小師妹見過承劍門的陸……
玉蟬衣面色一凝,又聽微生溟喃喃:“對著死人……抑或者說,是對著死物練劍?!?/p>
說話時,他眼睛始終牢牢緊盯著她。
似乎任何她微妙的神情變化都將被他收入眼底,任何心思都躲不過他的眼睛。
是一種不肯錯過獵物任何破綻的表情。若眼神有實質(zhì),他的,便是這世間最快的一把刀。
偏偏,他說對了。
她只同兩個活人練過劍,一個陸祁,一個陸聞樞。
而大部分時間,她都對著自己的傀儡練劍。
傀儡,就是死物。
被他點破過往,玉蟬衣像被戳中脊骨,脊背發(fā)涼,卻壓著心底的驚悸,緊緊握著手中桃枝,毫不畏懼地迎著微生溟的注視。
她的目光依舊寒涼似刃,與微生溟的目光碰在一起,絲毫不避讓。
她師兄生得一張昳麗面孔,霞光灑金,鋪在他慘淡冷白的皮膚上,整個人清透到快要溶進(jìn)光里,眼尾的赤色給他點上桃花般的艷麗。
這樣叫人見之難忘的一張臉,若是之前見過,哪怕只是萍水相逢,她也一定不會忘記。
玉蟬衣很肯定,他們之前素不相識,甚至從未見過面。
既然如此,他如何能知曉她的過往?
想通這點,玉蟬衣心底的那點驚悸頓時煙消云散。只是心里緊接著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哀涼。
她生前無人知曉,死后更不可能惹人注目。這世上早已無人記得她。她何必草木皆兵,亂起疑心?
簡直自作多情。
握著桃枝的手不覺間松了松,玉蟬衣黯然垂眼,問:“師兄何出此言?”
態(tài)度已經(jīng)軟和下來,有幾分愿意受教的意思。
微生溟道:“你出招太過固定,宛若人形劍譜。你信不信,劍譜上的小人從書里走出來,都沒你舞得標(biāo)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