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衣:“這樣嗎……”
微生溟篤定道:“就是這樣?!?/p>
“心魔的起因,在我不在他人。”微生溟語氣確鑿,“與陸嬋璣沒有關(guān)系。”
薛懷靈臨時前說著陸嬋璣的名字,他要是說自己的是因為陸嬋璣而生……這種身邊和他有牽扯的人紛紛走向厄運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他不會將心魔的起因歸到陸嬋璣的頭上。
況且事實本就如此。
只是他道心不穩(wěn)。
微生溟艱澀道:“心魔,只是我自己要過的一關(guān)修行,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p>
道心不穩(wěn)啊……玉蟬衣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微生溟尋死覓活時她能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想不開,但微生溟要是不找死了,一副什么過錯都攬在他自己身上的樣子,叫人挺不忍心說他兩句。
她知道心魔根源是在道心。在玉蟬衣之前看過的書上,對心魔的最終解釋,無一不指向道心。
道心與天賦高低無關(guān),甚至天賦愈高者,修行路上,越易受內(nèi)心擾亂。說到底,天賦只是讓修行開始得更容易,但最后能走多遠,要看的還是道心。
玉蟬衣來千月島,就是為了她自己的道心。
她要嘗試著找回缺失掉的那段記憶。嘗試了之后,不管找得回找不回,總歸是盡力了,不至于讓自己為這個缺憾所困。
玉蟬衣輕嘆一聲:“風息谷,我們一起去吧。”
沒預料她這次竟然又是很快停下了對他的盤問,預想中艱難應對玉蟬衣試探的場景全然落空,這讓微生溟有種無所適從的感受。
但他絕不可能去問玉蟬衣為什么不對他多加試探,萬一讓玉蟬衣察覺到不對,對他防備起來,只是給他自找麻煩,微生溟立刻應了聲“好”。
之后,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說,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低頭,無意間瞥到自己的手指,上面仍舊殘留一點shi潤。
只消花費很少一點靈力,就能將那些淚珠留下的痕跡從指尖拂去。
但微生溟沒有這樣做。
他抬眼一看見玉蟬衣的臉上干凈,沒有淚痕,剛剛突如其來見到她眼淚,他心一陣兵荒馬亂,好在冒失的動作沒惹她不快,此刻她不再哭,他兵荒馬亂過后,心里卻泛起了點癢。
見到她眼淚的感覺實在不好,但他不得不承認,碰到她臉頰的觸感卻很好。
他將手背到身后,指尖回味地摩挲了下,脊背繃直,而后指骨收攏,難耐地蜷緊了些。
指尖已經(jīng)被風吹涼,留下的感覺只剩了燙熱,隨著呼吸,小鉤子一樣往血管里挑。
微生溟之前就覺得自己這小師妹成天板著一張臉煞是好玩,讓他有些時候很想冷不丁戳一戳她冷著的那張臉兩下,看能不能讓她這張臉上多一點別的表情。在玉蟬衣之前,他還從來沒對別人起過這種念頭。但他畢竟不是什么真的毛頭小子,能約束自己的舉止,沒有真的在玉蟬衣那犯過頑劣……
“……”
想到什么,微生溟忽然兩眼一黑。
他想起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一開始,在玉蟬衣不知道他是微生溟時,他不遺余力地說過微生溟的壞話,哪怕巫溪蘭說他瘋說他癲他也只會附和,又成天沒個正形地半吊在樹上,鬼一樣時不時飄出來諷玉蟬衣幾句,在不盡宗里從不干活,全部丟給李旭,出門就蹭玉蟬衣的劍,再加上披頭散發(fā),不修邊幅……
過往樁樁件件涌上心頭,皆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