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衣細細地打量起微生溟的這張臉,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端倪來。端倪還沒瞧出來,倒是越看越滿意。
這張臉眉眼生得真是極好的,高遠深邃,睫毛也長長的,顫動的幅度像蝶翼被雨打shi,看著怪可人憐愛的——怎么好像他在緊張呢?
她這種目光一錯不錯的緊盯將微生溟盯出一身冷汗,興許是她目光太雪亮,又或許是他心頭正有鬼,總之他并不能很坦然地面對玉蟬衣這種直白的注視。
心頭的鬼還很大——微生溟正在發(fā)覺,哪怕玉蟬衣與別人紅鸞星動,甚至和他人結為道侶,他恐怕也不能改變他的心意,甚至心思開始變得格外不安分起來了。
怪他向來腦子快,短暫的傷心過后,竟是一下子就將事情往有利于他的方向想去了。
之前微生溟覺得玉蟬衣只喜歡劍,不再喜歡人,畢竟他只瞧見她在擦拭她每一把佩劍時才會露出癡迷的表情,又見證了她對陸聞樞斷得決然干脆,心里只能默默記恨起陸聞樞令她敏感多疑不敢輕易交付信任,恐怕自此愛死物多過愛活物??墒?,突然間讓他知道她可能與他人紅鸞星動……既然會喜歡人、喜歡活人,那豈不是他也有機會?
這心思太過見不得光,微生溟自覺可恥,避開玉蟬衣的目光,淡聲問道:“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莫非是有人與你紅鸞星動?”微生溟笑了笑說,“若是真有其人,小師妹不如早些帶回來給師兄師姐看看,也好讓師兄師姐幫你把把關?!?/p>
玉蟬衣心頭忍笑,聽聽這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要不是知道他喜歡她,真是完全聽不出來他在意死了。
阿蟬都不喊,改回喊小師妹了。
這就是活了一千多年練就的定力是嗎?能裝會演,她比不過,她有的學。
“我不想用靈力洗掉陸聞樞識海氣息的味道了。”玉蟬衣道。
微生溟青了臉:“……”最糟糕的結果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難道是陸聞樞?!!這絕非良人,怎可能是她的正緣。
緊接著又見玉蟬衣目光誠懇看著他,輕聲央求道:“微生溟,我能進你的識海里待一會兒,去染一染你的味道嗎?”
微生溟手指冷不丁顫了一下,呼吸錯亂間將目光垂下,眼睛卻危險地瞇了瞇,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么。
比起玉蟬衣叫他師兄,他更喜歡她叫他微生溟,更沒大沒小一些,距離更近。
要求進他識海……染一染他的味道……還是這種真誠到極致的語氣……
微生溟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既想提醒玉蟬衣有了喜歡的人就不該再對他這樣親近,她終究是活的年歲太少,不知道她這樣待他要是被她的心上人知道,難保不會生出什么誤會,很不利于她和她心上人關系和諧穩(wěn)定。
轉(zhuǎn)念一想,要是連他這個能讓玉蟬衣開心的師兄都容不下,那人也真是該死的完全配不上做玉蟬衣的心上人。
道德感與私欲拉扯,又忍不住偷偷生出她那心上人會否是他的妄念,緊接著就想起玉蟬衣對他動作躲避,很快自我否決,心情七上八下,一時間很是折磨。
最后開口時,微生溟的嗓音聽上去有些喑啞:“新址附近有一眼地下靈泉,靈泉水能將世間任何污垢洗凈,想來洗掉識海氣息不在話下。”
聲線倒勉強還是平靜鎮(zhèn)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