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頁）

正要再聽，卻見李洵好似察覺了，目光淡淡的朝他掃過來。沈榶一震，裝作若無其事地扭轉(zhuǎn)了身體，朝臺上那說書人看去。

這一看，余光掃到盞兒幾個，頓時嚇了一跳：那說書人已說到了書生發(fā)現(xiàn)白蛇是妖精，請了和尚將其趕走的情節(jié)了。幾個丫鬟侍從已聽得雙目淚水漣漣，再一看，這茶樓里的婦孺小哥兒皆是如此，連漢子們也長吁短嘆，倒顯得沈榶像個異類了。

沈榶：“……”這古代人真是真情實感，眼淚真好賺啊。倒弄得他在這環(huán)境中不自在起來。

好在——那野鬼是個掃興的，在說到妖精上金山寺尋夫這一緊要關(guān)頭時，忽然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主子發(fā)話了，盞兒等人也只能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雖然沒聽到結(jié)局，但幾個丫鬟侍從還是十分興奮，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了故事情節(jié)。唯有李洵一副心事重重、悶悶不樂的模樣。

他本就因得到的消息很少而郁悶，結(jié)果回到府里還有人正往槍口撞：一個不知哪里來的婆子，正堵在甘霖院門口和箸兒吵嘴。

箸兒在一本賬冊上指了指，不欲與她多說，轉(zhuǎn)頭要走。卻被那婆子帶著的幾個仆婦圍了起來，將箸兒氣得滿面通紅。

“這是怎么了？”李洵被擋了路，很是不悅。

箸兒見了李洵，忙道：“這是外頭負責(zé)采買藥材、補品的劉嫂子。上午宮里的女官剛走，柳姨娘便病了，伯爺請了太醫(yī)開了方子。別的藥材便罷了，咱們府里都有，說是差了一味玄參，要現(xiàn)出去采買，我便撥了二十兩銀子下去。誰知這劉嫂子竟進了內(nèi)院來糾纏我，非要我給撥五百兩銀子才罷休?！斌鐑簹獠贿^，她拿著的是五年前伯夫人留下的賬本，各樣?xùn)|西價值多少都寫的明明白白，二十兩買玄參竟夠了，還能余些放在公中備用。

劉嫂子面上有些僵，沒想到正撞上了李洵回來。不過她一直在外院做事，對之前甘霖院眾人的所作所為沒有親眼得見，并不如廚房等人畏懼，心中存了一絲僥幸。加之往日順風(fēng)順?biāo)畱T了，此刻便抬臉對李洵笑道：“公子和姑娘們整日在府里不知道，這外頭的東西價格哪有個準(zhǔn)？這玄參好歹占個參字，偏生近年來緊俏得很，姑娘撥的那點錢，只夠買幾錢碎渣，哪能給姨奶奶用？公子若是想節(jié)儉，平日飲食上用一些次品倒也罷了，這救命的藥如何省得呢？”

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了幾下，故意道：“若是公子故意不想給柳姨娘用好藥……倒可當(dāng)老奴沒說。只是若伯爺問起來，咱們也只能據(jù)實交代了?！?/p>

府里如今都知道，柳姨娘和大公子不對付已經(jīng)擺在明面上了。劉嫂子故意這樣用話擠兌李洵，換了普通的大家哥兒，就算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故意報復(fù)，也要咬著牙出這份錢。

在場人都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箸兒氣得臉都紅了，指著劉嫂子罵：“少放屁！任他什么參多值錢，柳姨娘一副藥才用三錢，便是金子做的也花不了五百兩！”她被攆出去一年多，倒比困在府里這些人知道外面的行情。二十兩銀子，便是成色普通的人參也夠買上一截了！

那劉嫂子卻不答，滿口只說柳姨娘一個妾室用不得好藥也應(yīng)該，只是怕伯爺怪罪，不住地拿眼偷瞄著李洵的神色。

李洵陰沉著臉，忽然問：“既然是劉嫂子，想來是有夫家了。她家漢子在哪兒做事？家里還有什么別的人嗎？”

劉嫂子一愣，不知大公子怎么忽然問起她家里。

盞兒已飛快地道：“劉嫂子也是府里的家生子，她老子娘都沒了，配的漢子劉旺兒也是外頭負責(zé)采買的管事，各院公子、姨娘、丫鬟的胭脂水粉都歸劉旺兒管。倆人生了個小子，如今在松少爺跟前做小廝。此外，”盞兒撇了劉嫂子一眼：“柳姨娘身邊的碧桃，入府沒多久就認(rèn)了她做干娘?！?/p>

劉嫂子眼神亂飄，正要分辨她和碧桃的關(guān)系，卻聽李洵道：“即是如此，把她和她漢子都捆了，小子也扣押起來。把她們一家住的屋子給我圍起來抄了?！?/p>

她頓時大驚失色，沒想到自己只是來要個錢，竟就要被抄家了，驚愕道：“公子您這是做什么！便是我這張嘴說話不順耳，您也不能……”

李洵冷笑道：“我不能什么？你當(dāng)我是柳玉拂那個傻子，這般好糊弄？”他雖沒親自買過什么參，但自然是信箸兒不信眼前這女人的。二十兩的東西敢要五百兩，可知這刁奴有多膽大心黑了。李洵瞄了兩眼身邊的人，目光落在沈榶身上：“這事兒交給你去辦。只管撒開了手去做，要是人手不夠……你知道上哪兒借?！?/p>

沈榶：“……”他還真不跟拿華統(tǒng)領(lǐng)客氣啊？兩人之間確實沒有什么貓膩嗎？

不過沈榶也已察覺出了，這里面不僅是下人撈些小油水的問題。他比起李洵，反而還要更上心些，忙道：“公子放心吧，我定然將此事查清?！?/p>

沈榶帶著人先把劉嫂子和同她一起來的幾個仆婦全捆了，關(guān)押在甘霖院的小廚房，以免走漏了風(fēng)聲。沈榶又拿了出府的腰牌，同箸兒、盞兒去上次他抓藥的那個醫(yī)館買玄參。

比起沈榶之前抓的治風(fēng)寒的藥，玄參確實不便宜，但十兩銀子也買了三兩成色上好的玄參。沈榶又順便問了問其他藥材的價格，聽得盞兒一陣恍惚：“之前公子有些咳嗽，柳姨娘說幾百兩淘換不來川貝枇杷，不肯給。我只以為是柳姨娘撒謊，故意為難我們公子……難不成她……”只是笨？也被下面人蒙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