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松并不難做,沒什么難以攻克的技巧,只是過程比較繁瑣。
不過甘霖院里人手眾多,倒也不用沈榶親力親為。里脊肉去掉筋膜,順著紋路切成塊。冷水下鍋,放上多多的姜塊、蔥段和料酒,拿一塊石頭壓在鍋蓋上大火燜煮。煮到肉爛到用鏟子一壓就碎,便可轉(zhuǎn)成小火,將姜塊、蔥段撈出,用鏟子將肉全部壓成碎末狀。
待煮到湯汁熬干,加醬油、糖、鹽翻炒,再用多根筷子不住攪拌,就能攪出絨來。
約翻攪半個時辰,肉末已被炒得細碎成絨、全無水份,便可撒上些芝麻出鍋,封在罐子里,能吃好多天。
沈榶讓兩個小丫鬟看著鍋,小丫鬟們還眼睛亮亮的,十分高興的樣子,并不覺得辛苦。
自從伯夫人去世,柳姨娘執(zhí)掌中饋之后,甘霖院這小廚房就再沒用過了。這會兒又用起來,不少人都想起夫人還在時過的好日子,一時感慨非常。
見飯菜一時半刻好不了,便又有人攛掇著沈榶再去庫房要些藥品、補品:“公子只吃雞蛋又能補多少呢?夫人在時,咱們公子時時有燕窩吃,或者拿些人參燉了雞湯來喝也好啊,咱們可搶來了好些雞呢!”
連那野鬼聽了小碗描述的沈榶戰(zhàn)斗的英姿,都歪在床頭興致勃勃看向他。
沈榶:“……”
好吧好吧,真不是他沈榶閑不住非要加班,而是甘霖院眾人憋屈了數(shù)年,一朝揚眉吐氣,各個興奮得閑不下來。連盞兒都滿臉躍躍欲試的模樣,沈榶只能答應(yīng)趁晚飯前,再帶團開一次戰(zhàn)。
野鬼歪在床上,捏著一根蘿卜比劃來比劃去,邊鼓勵他們邊提要求:“再給我拿些好的筆墨來。”
沈榶:“……”你還怪不客氣嘞。
野鬼看著他和盞兒,輕輕一笑:“別怕,想要什么只管拿,出了什么事兒有我頂著,必不會讓你們難做?!?/p>
沈榶心里本還盤算著,鬧得太大,等身體換回來以后,免不了讓真正的小碟和盞兒幾個出去躲躲,以免遭到柳姨娘的打擊報復(fù)——伯府這樣的人家,不至于說打死或者發(fā)賣了,但也少不得送到莊子上做苦力,或隨便配給不成器的小廝。
這會兒聽了這野鬼的話,又想起野鬼對上沈椿的兇狠模樣,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了些心安,想要相信了。
這可不是他的性格。沈榶摸了摸鼻子:“希望您說到做到吧?!?/p>
野鬼挑了挑眉:“竟敢質(zhì)疑我?這算什么難事,我必定能做到,不信咱們走著瞧。”
?您還挺自信啊?沈榶多看了野鬼兩眼。
不消多大功夫,大公子要把三公子丟湖里,和膳房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傳遍了全府。沈椿請不到大夫,連姜湯都喝不上一碗,在屋里發(fā)了好大的火,卻終究沒敢讓人去甘霖院要東西——他是真怕大哥哥瘋起來把他扔進湖里去!如今爹娘都不在府里,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沒人給他撐腰做主。
而管著公中庫房的管事娘子見了沈榶和盞兒一行人浩浩蕩蕩殺過來,二話不說就把庫房開了。也不說份例什么的,直接讓他們拿走了好些東西。
待甘霖院眾人再次滿載而歸,盡興而去后,有丫鬟焦急地問管事娘子:“盞兒她們拿走了那么多東西,等柳姨奶奶回來了可怎么交代呢?張娘子怎么就把庫房給開了!”
張娘子暗暗翻了個白眼,你這會兒一副急得上火的模樣,剛才也沒見你攔???“我說不開,盞兒她們就真能善罷甘休?到時候小碟怕不是也要拎一壺開水灌我的脖子,我何必呢!”這庫房里守得又不是她的家財,她可不愿意為這搭上自己的小命。再說了,張娘子自有一番計較:“況且若他們只搶了我這里,柳姨娘自然要怪罪,可他們搶過了廚房,想來還要去搶別處,搶的多了,柳姨娘自然也只會記恨大公子,怪罪不過來我們了?!?/p>
她看了一眼沈榶眾人離去的背影。
經(jīng)過大公子落水一事后,甘霖院真像整個院子都瘋了一樣。都說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兒都做得出來,大公子如今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以后這伯府里啊,還指不定怎么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