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的語氣卻有些酸溜溜:“你怎么這么大了還跟公子撒嬌?”
他們幾個貼身侍婢,倒不是沒有陪睡過。尤其是小時候,和夫人剛?cè)ナ滥顷?。但那也是他們睡在外?cè),隨時準(zhǔn)備伺候主子,哪里像小碟,他進(jìn)來的時候看見小碟四肢都扒在公子身上了,還枕著公子的手臂。
沈榶擁著被子,大腦半天才啟動,回憶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段,尷尬地爬下床:“我昨晚睡迷糊了……公子莫怪?!?/p>
李洵淡淡“嗯”了一聲,也不知是怪還是沒怪。
這廂洗漱完了,箸兒帶著幾個小丫鬟抬了一炕桌的早飯進(jìn)來,又稟報到:“宮里的人已經(jīng)來了。”
李洵隨口問道:“今日是哪位娘娘身邊的女官?”
箸兒道:“是順貴人身邊的嬤嬤,也沒什么新鮮的,像昨日一般跪在風(fēng)口誦女誡?!?/p>
李洵點(diǎn)了點(diǎn)頭,剛要夾菜,卻覺得胳膊酸麻。目光四下搜尋了一圈,見沈榶正站在角落里神游天外,把他叫了過來:“過來喂我?!?/p>
沈榶:“????”
“你把我的胳膊壓得抬不起來,不由你來由誰來?”
眾人都笑了,也看得出來公子是在逗小碟玩兒了。沈榶挎著一張臉,還是磨磨蹭蹭,不得不上前投喂。
小碗在一旁舉手:“我來我來!”
李洵:“你一邊去?!?/p>
小碗:tat
他再次酸溜溜地攬著盞兒的胳膊道:“公子最近格外寵愛小碟呢,我要吃醋了?!?/p>
盞兒掩著唇笑了,真是小孩子心性。不過她覺得,就算公子多寵愛小碟一些也沒什么吧,是小碟跳入水中救了公子,也是小碟鼓起勇氣去府外給公子抓來了藥,反正她是心服口服的。
李洵卻愣了一下:“有嗎?”
沈榶也生無可戀:“這是寵愛嗎?”他一點(diǎn)也不想要這樣的寵愛。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唉,小碗看起來竟然還真的很想要呢,誰能理解他的無助啊。
主仆幾人一行吃罷了飯。昨日抄了幾房,人都暫時先捆著,待得曲竹院那邊的賬清出來,對過了再一并送官。今日先清點(diǎn)府里的庫房,把庫房里的東西一一整理再重新造冊,回頭再和曲竹院的賬本對比:哪些東西的消耗速度異常;哪些東西明明賬本上寫了,庫房里卻不在;哪些東西明明報了賬,卻沒有入庫。
這些自然不用李洵親自動手。箸兒帶著一群小丫鬟,盯著管庫房的人一一整理,李洵在廊下坐了,捧著一盞桂圓雪梨湯喝著,幾個管事侍立一旁,俱是額上一頭冷汗。
昨日大公子抄了好幾房人的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今日又殺到了庫房來。他們只怕哪一筆賬對不上,自己也落一個抄家發(fā)賣。
李洵喝了兩口梨湯便放下了,問道:“伯夫人的嫁妝在何處?嫁妝單子可還在?”柳玉拂總打著伯夫人嫁妝的主意,他疑心已經(jīng)被挪用了一部分去。
一個管事忙不迭地回話:“夫人的嫁妝全在后頭封存著呢。”
“封存?”李洵好奇道:“我去看看。”
這也正合了沈榶的心意:這都是他的預(yù)定養(yǎng)老錢呢。一行人跟著管事繞過了兩道門,便進(jìn)了一個小院,院子里有五六間房,此時俱被黃銅大鎖鎖了,門上還貼著封條,上面蓋了福昌伯府和盛國公府兩府的大印,已經(jīng)有些泛黃褪色了。
“夫人的嫁妝都在這里了。自五年前夫人仙去,便封存在這里,鑰匙咱們府上并沒有,而是在盛國公府三少爺手里。當(dāng)年清算的單子,也是咱們府上和盛國公府上各一份。”管事的猶豫片刻,對李洵賣了個好:“公子放心吧,夫人的嫁妝咱們時時派人來巡視,一個銅錢都少不了?!?/p>
沈榶透過窗縫看去,只見房中大箱子一只摞著一只。其實(shí)時下京中公爵至伯爵人家,嫁妝里現(xiàn)銀有個萬兩已是多了,畢竟嫁妝里還會附帶商鋪、莊子、田地、布匹、珠寶……這些也值很多錢的。除了商戶人家嫁高門,鮮少有帶數(shù)額如此之巨的現(xiàn)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