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若有所思,倒也沒有堅持。他沒有親自去那些鋪子里巡邏,而是找了一間十分熱鬧的酒樓,也沒去樓上雅間,只在大堂找了個角落,讓小二拿屏風圍了起來。
那小二看著李洵是大家公子的樣子,雖不解為何不去雅間,倒也十分殷勤地服侍了一番。李洵點了幾樣沒聽過名兒的菜品,便給沈榶、盞兒等人每人發(fā)了些銀子:“你們去鋪子里看看,只做普通客人樣子,不要暴露身份,看鋪子里生意如何。查探完之后便還來此處,我在這兒等你們。”
這很新奇,很像戲文里說的什么微服出巡。大家都興奮極了,他們暗暗查探,定能查出柳姨娘管鋪子時候的錯漏,公子便能在府里揚眉吐氣!
除了沈榶之外,幾個丫鬟侍從都歡歡喜喜地拿了銀子。
沈榶:煩,果然當奴仆就是要干活……他也想坐在這里什么也不干,就吃果子喝茶呢,這明明該是他的生活??!
自己剛才到底為什么要幫這野鬼擋一下,費解。
但他雖然心里不情不愿,卻也并沒有偷懶——沈榶覺得自己嘴上老喊著想退休,實際干起活兒來比誰都卷……這不正常,真的!
他蔫蔫兒的和盞兒等人商量了一番,每人分了幾間鋪子,便各自散去了。
沈榶分到的是伯府自己經營的一間干貨鋪子和一間布莊。布莊倒看不出什么,顧客往來如織,小二也十分熱情周到,看得出是一間生意很好的旺鋪。
而那間干貨鋪子就不同了。這干貨鋪子原本賣的都是福昌伯府自家莊子里收上來的產出,菌菇、果干、蜜餞、堅果,包括一些山珍。福昌伯府在各地有十幾個莊子,府中卻只那幾個主子,哪里吃得了?余下的就放在鋪子里賣。除了京城,在外地福昌伯府也有這樣的鋪子呢。
然而沈榶看去,這鋪子卻里像是許久沒補貨,東西都是半框半框的,成色也不好,東西都灰撲撲的,挺大一個鋪子竟然顯得很空。
沈榶捏了一個花生嘗了嘗,味道都有些霉了,連忙吐了出去。
掌柜懶洋洋地躺在一把搖椅上,伙計支著下巴打著瞌睡。見沈榶嘗了花生,掌柜的只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也不招呼推銷,似乎知道誰嘗過了都不會買。
粗粗逛完一圈,沈榶心里便有了數。他也沒急著回去,又在街上閑逛了會兒,看過市井民情,又買了些修行得用的東西,才慢悠悠往回走。
到了酒樓外面,正遇上盞兒。盞兒那邊的情況就更離譜了,一間糧鋪情況和這干果鋪子差不多,但那掌柜的就心思活絡多了,他竟將那鋪子一分為二,東家的糧食堆在旁邊,自己不知從哪里進了些雜貨在賣。
盞兒低聲念叨著:“真是刁奴,這雜貨賣得的銀錢也不知是進了他自己的口袋,還是進了柳姨娘的口袋?”
沈榶卻想得不止這些。布莊這種需要進貨的鋪子還好好的,賣自家產出的鋪子里卻都空了,那莊子上的產出都去哪兒了?
嘖,這恐怕要等那幾個賬房盤完賬才能得知。
而李洵卻并不很在意他們打探出了什么,不過是想個主意把他們支走罷了。待幾個丫鬟侍從離開之后,便坐在屏風后面認真地聽著酒樓里其他人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