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榶本來站在一旁盯著那鍋燒開了白粥看,聞言忽然叫了幾個甘霖院的小侍從,二話不說就將趙婆子給摁住了,自己則把那白粥連鍋端了過來:“看來趙媽媽是腦子有些不清醒了,柳姨娘是半個主子,我們大公子更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主子,趙媽媽拿柳姨娘來壓人,是看不起我們公子嗎?還是趙媽媽以為,攀附上了柳姨娘就可以不把大公子,不把我們甘霖院放在眼里了?”
“趙媽媽好伶俐的一張嘴啊,”沈榶舀了一大勺白粥,作勢要灌進趙婆子的嘴里,“就是不知道喝了這粥,還有沒有一條好舌頭能去學盞兒姐姐說話?”
那粥剛還在火上煮得冒泡,滾燙滾燙的,一勺子下去怕人命都要去了半條,食管都要燙壞了。連盞兒都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沈榶,趙婆子更是嚇得大叫,不住求饒。摁著趙婆子的兩個小侍從也緊張極了,卻還是十分聽沈榶的話,手下用力地按著趙婆子,不讓她掙脫了。
沈榶將那勺粥懸在趙婆子嘴上半尺的距離,白粥的熱氣不斷的撲在趙婆子的臉上,嚇得她不住的驚恐掙扎。沈榶看了她半晌,忽然一笑,將那勺白粥又丟回了鍋里。“這粥太燙了,趙媽媽還是吹一吹再喝吧。這白粥最是滋補的,是不是?”
趙婆子并廚房眾人,早已被這一幕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穿堂風一吹抖如篩糠,不住的點頭,也不知自己應(yīng)的是什么:“是、是……”
沈榶冷冷道:“大公子消受不起趙媽媽的白粥,還是趙媽媽自己喝吧?!?/p>
鬧過這一出,再沒人敢阻攔甘霖院的人搬東西。沈榶等人挑挑揀揀,湊了五日的份例滿載而歸。這時候也沒人敢跟他們算賬,討論這份例是多了還是少了,只盼著他們趕緊走。
沈榶等人剛出了門,趙婆子等人方才松了一口氣,卻忽又見盞兒忽然折返回來,立時嚇得如鵪鶉一般縮在角落。
盞兒冷哼了一聲,把廚房里所有的姜和胡椒全都揣在懷里,這才離開了。
等了許久,見再沒有人折返,廚房眾人的心才落回肚子里。看著被搶砸后的廚房,又是心疼又是心有余悸。趙婆子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含恨道:“等柳夫人回來,我定要告上他們一狀!盞兒那個小蹄子敢那么說話,不敬柳夫人,還有那個小碟,他、他是瘋了不成!”
方才那小碟舉著粥勺定定的瞪著她,明明是張喜氣的小圓臉,卻透出幾分惡鬼般的可怖來,稍微一回想,趙婆子又打了幾個哆嗦。
幾人正說著話咒罵著甘霖院的眾人,忽然一個小丫頭跑進來。趙婆子冷不丁還以為甘霖院又殺了個回馬槍,嚇得凳子都翻了,重重摔在地上。
那小丫頭也被唬了一跳,迷茫地看著被砸搶過的廚房和摔倒在地的趙婆子:“趙媽媽這是怎么了?”
趙婆子定睛一看,才認出來是沈椿院子里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頭,叫小吉祥兒的。這才倒過一口氣來:“沒事沒事,剛才甘霖院的一群小蹄子來作了一回死,等伯爺和夫人回來了,看怎么收拾他們……可是三公子有什么吩咐?”卻又想起來甘霖院的人說大公子剛教訓了三公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心里犯起了嘀咕。
小吉祥兒苦著臉道:“我們公子在大公子院子里被潑了一身的水,如今有些著涼,噴嚏打個不停。想去請大夫,偏又不巧趕上全城戒嚴,誰也出不去。夏香姐姐讓我來請趙媽媽給煮碗姜湯。”
趙婆子愣住了:“潑水?全城戒嚴?——姜??”她猛的一拍大腿:“哎呦,甘霖院那群土匪?。?!”
甘霖院的土匪們已經(jīng)愉快地抬著戰(zhàn)利品,走在回程的路上。盞兒這會兒還有些心有余悸,拍著xiong脯給自己順氣:“我以為你真要燙她,可嚇死我了?!?/p>
沈榶甜甜沖她一笑:“我嚇嚇她嘛,不然她們不把咱們當回事。儆猴只需要殺只雞,這回之后,我看誰還敢小看咱們?”
事實也果然如此。
他們回到院子里簡單整理了一下?lián)寔淼膽?zhàn)利品,除了柴米面油鹽醬醋糖等必須品,多是選的米面雜糧和肉蛋,還有一些耐放的瓜菜。雞和魚都是活的,放在雞籠和水盆里,擱屋后養(yǎng)著。
另外還拿了些時令水果、干棗、桂圓干等。原本還有做點心的半罐子牛乳,卻在搶奪中砸碎了,讓沈榶很是惋惜。
這會兒沈榶張羅著人做飯,又讓給大公子單獨蒸一碗嫩嫩的雞蛋、這時節(jié)水果最常見的就是秋梨,也拿冰糖、紅棗、桂圓蒸上一盅:“清淡也不能只喝白粥,一點油水和營養(yǎng)都沒有,好人也要給餓虛了?!?/p>
再吩咐人把豬肉撿純瘦的燉了一半:五天的份例共有二十五斤鮮豬肉,這兒又沒有冰箱,就算深秋天冷只怕也要放壞了。
沈榶搶的時候就盤算著這件事,便拿了一條臘肉,剩下的多選了瘦肉,這會兒預備拿一半出來做成肉松。正好大公子身子虛弱,確實不宜吃得過于油膩,正好可以拿肉松配粥。
別人他暫且顧不上了,他自己的身體,他來守護!
肉松并不難做,沒什么難以攻克的技巧,只是過程比較繁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