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榶隨手抄起一根笤帚,用了些巧勁兒便將兩個健壯的婆子掀翻在地,冷笑道:“我是大公子院子里的人,自然一切以大公子為先。你們先是不讓我們?nèi)ご蠓?,現(xiàn)在又要把藥奪了去,明顯是要置大公子于死地!你是不是打算害死我們公子,好霸占夫人留下的嫁妝?”
沈椿帶來的人臉色俱是一變。他們當然知道,三公子打得確實是這個主意,卻沒想到這小侍從竟敢這么直愣愣的把話這樣掀開。
沈椿氣得要死,剛要罵人,卻又聽沈榶道:“我告訴你,做夢!夫人臨終前,命母家來人將其嫁妝封存起來,只待我們大公子出嫁,便全作為陪嫁讓大公子帶去夫家。但夫人也有交代,萬一大公子遭遇什么不幸……”
沈榶冷笑著看向沈椿:“那夫人的嫁妝自然由母家盛國公府盡數(shù)拉走,不會留給福昌伯府一分一厘,自然也輪不到你們沾手一絲一毫!你如今害死我們大公子,什么也得不到,盛國公府也不會放過你的!”
沈椿臉上藏不住事兒,此刻頓時青白一片。他倒是不怕盛國公府找麻煩——如今空有一個國公府,哪里還有盛國公!
老盛國公惹了圣上厭惡,死后陛下遲遲未批其子襲爵的折子,如今只有一個不尷不尬的盛國公世子頂著門戶。整府閉門不出,早已淪為了京中笑柄,福昌伯也早惡了這門姻親。這也是他們敢這般肆無忌憚欺負、謀害大公子的原因。
盛國公府要是為難他,父親定會保護他的!
只是——他從不知道若大哥哥死了,先伯夫人的嫁妝會被原封不動送回母家?那他們母子三人的算盤,就全落了空!母親那里還急著用錢呢,這可怎么好?
連盞兒等人也震驚地看向沈榶,顯然也對此事一無所知。
沈椿硬撐著道:“你胡說!這京中的體面人家,哪里有把嫁妝拉回去的?這不可能!”
沈榶笑了:“那你是承認想害死大公子,謀奪夫人嫁妝了?”
沈椿:“……”他目露兇光,臉上透出一絲猙獰:“這惡仆謀害大哥哥,被我抓了個正著,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沈榶抿了抿唇,攥緊了手里的掃帚,看來今日是要有一場惡戰(zhàn)了……還是這身體身份太低微了,不方便開團。他在腦內(nèi)飛快盤算著,京城戒嚴,無論是兵變還是其他事情,福昌伯和柳姨娘一時半會兒肯定是回不來的。只要熬過三天,等系統(tǒng)解決了bug把他送回大公子身體里,后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希望這京城戒嚴能超過三天。
擒賊先擒王,他沒有必要把這一院子的人全部打退,只要出其不意將沈椿打個半死,沈椿身邊的下人自然要先顧著搶救自家主子,顧不上別的了。他可以先從狗洞鉆出去躲在外院或什么地方,實在不行,他可以偷偷潛入沈松的房間,把這個未來世子也打個半死——呵呵呵呵,到時候看誰還有功夫來為難他們甘霖院?
沈榶回憶著自己二百來年的劍修生涯,掂著手里的掃把:也不知道這具小碟的身體,能發(fā)揮到什么程度。
然而正當沈榶和沈椿帶來的人對峙著,雙方蠢蠢欲動一觸即發(fā)之際,盞兒忽然沖過來擋在沈榶身前,滿目淚水,顫抖著手指著沈椿道:“你竟想害死大公子,謀奪夫人的嫁妝,你們不得好死!”
沈榶有些驚訝地看著擋在他身前的盞兒,繼而又見許多忠于大公子或忠于先夫人的下人也沖過來,竟組成了一堵人墻擋在前面,跟著盞兒七嘴八舌的喊了起來,最終匯成了整齊劃一的喊聲:“你們要害死大公子,謀奪夫人嫁妝,你們不得好死!!”
這些忠仆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聲嘶力竭的喊,一時聲音震天,生生傳出了幾個院子去,聽見這喊聲的人都震驚地看向傳出聲音的方向,竊竊私語起來。
沈榶暫時沒動手,而是默默觀察起了這院子里的人,誰喊的視死如歸,誰喊的比較摸魚,誰根本沒喊目光閃躲……全記在心里,這都是以后他的左膀右臂!
沈椿十分破防:“反了!反了!住口,都給我住口!不準再喊了!”
而他帶來的人卻已經(jīng)被甘霖院眾人氣勢所懾,有些慌了,一個中年哥兒湊到了沈椿耳旁,不安道:“三公子,要不然今日就算了吧……他們再喊下去,若讓外頭的人聽到了,怕是要不好?!?/p>
陰私之事之所以是陰私,就是要偷偷做??!
沈椿卻已經(jīng)氣炸了,他城府并不深,不過是仗著福昌伯的寵愛才一直順風順水,這會兒便道:“怕什么!就是聽見了又如何,誰敢管我們伯府自家的事!今日已經(jīng)開了這個頭,倒不如斬草除根……”他目光毒蛇一般掃過沈榶和盞兒等人,“把這些刁仆統(tǒng)統(tǒng)給我打死!”
那中年哥兒心中暗暗叫苦,少不得腹誹,到底娼妓肚子里爬出來的上不了臺面,竟連一絲大家哥兒的體面樣子也沒有,也不懂禮,更不知事態(tài)輕重。
這豪門大院看著鐵桶一般,實際上哪個下人不往外說嘴……今日甘霖院眾人這么一喊,外院那些嘴碎愛嚼舌的不出兩三天就會傳出去,到時候福昌伯府的笑話就人人皆知了……但凡要點臉的人家,那是羞也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