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聞著邵夫子酒壺里的香氣,淡淡道:“他不是被人擄走的,他是暈了過去,被人扛走的。這老不死的,遲早死在酒里。我在搜查褚鳳屋子的時候,聞到過一種異香,是一種和酒曲味道一樣的草藥。我研究了許久,都不知道有什么藥性。如今想來,應(yīng)該是遼國的新迷藥,摻在酒里,無色無味,但藥性也會隨著酒曲揮發(fā)出來,連師叔這個藥圣,都著了道?!?/p>
沈昱稍嘆口氣,見方寧臉色比惡鬼還更可怖三分,替邵夫子著補道:“師叔被關(guān)的這些日子,戒酒了好幾日,難免饞些?!?/p>
方寧扔下沈昱,一把往屋外走,只留下一句,“事不過三。再有一次,我要清理門戶!遼國約莫要放棄褚鳳了?!?/p>
說罷,她身形飛掠在萬春城中,大腦的昏漲都比不上如今她的心焦。
目的地只有一處,地牢!
然而,方寧還是來晚一步。
褚鳳的脖頸被狠力割開,血管暴露在外,連著皮肉在微弱跳動。
方寧剛想湊近,探褚鳳的鼻息,卻見褚鳳忽而張開一雙猩紅的眼。
她已經(jīng)說不出話,只能用口形,緩慢說出,“往西,趙王墓?!?/p>
溺足
馬鞭揮破未來得及收起的晨霧,早風自山頂灌下,攪動細流,吹起獵獵袖風。
“駕。”方寧揚聲驅(qū)散一夜長寂,一雙長腿掛在馬鐙緊了又緊,提醒著疾馳的赤馬再快幾分。
沈昱跟在方寧身后,見方寧已經(jīng)離自己十里路遠,快要跟不上時,悻悻開口,“我知你心底掛念師叔安危,但也要有個度,再這么跑下去,馬不到趙王墓,便要累死了?!?/p>
他此番話,說的是馬,更是自己。
今日未到卯時,方寧催促著他起身,趕往趙王墓穴,一路上連具體方位都未與他透露。
方寧充耳不聞,只是手里的韁繩微松,拂了拂馬背的須子,難得溫柔道:“加油,到了下一個關(guān)口,我便放你休息?!?/p>
那赤馬似乎很通人性,前蹄揚起,在空中劃出一彎月弧度,便奮力往目的地沖去。
方寧用沈昱能聽到的聲音喊道:“賽河鎮(zhèn),你我去那里匯合?!?/p>
說罷,她便甩開沈昱,揚長而去。
自邵夫子失蹤,褚鳳被害后,方寧又是一夜未眠。
她不甘心自己的行蹤軌跡被人如此監(jiān)視,仿佛冥冥之中,成了提線木偶??烧嫦嗝髅骶蛿[在眼前,讓她片刻也不敢耽誤。
她看過譚智威藏在地牢的《步天歌》,只有上半張,下半章應(yīng)是被褚鳳拿去給了遼人。
光從《步天歌》的上半闕“將軍銜骸揮朱雀,鬼馬金羊照翼軫”,她已能從以往經(jīng)驗中快速得知,朱雀意指東南,一切星宿與地位皆是反向,如此則是西北方位。
這與昨日褚鳳給出的趙王墓穴方位,倒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