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言簡意賅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他說完,才在最后添了一句:“此事不可怠慢,必須即刻上報官府,如今還要麻煩程捕頭陪我們跑一趟了?!?/p>
可當沈昱帶著另外兩人將證據(jù)呈上案前,站在堂下向胡縣令說明來因時,堂上的胡縣令卻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就差叫苦連天了。
他哪里想到區(qū)區(qū)一個程老漢身亡的案子,竟然牽扯出偷采礦物這么大的事情!
沈昱看出了胡縣令的遲疑,知道他不敢輕易去攪這趟渾水,于是上前拜言:
“我知大人顧慮,大人只需借我兵馬即可。倘若今后真的出了事,便是我欽天司主薄沈昱一人擔著。但無論如何,私采銅礦都是重罪。大人查下去,不僅是大功一件,還全了您愛民如子的好名聲;不查,不論死者能否得以伸冤,大人必落得個包庇重罪犯之嫌,于您也多有不利啊!”
“行了行了,我聽明白了。”胡縣令一腦門的汗,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最終還是驚堂木一拍,派了官兵給他。
沈昱幾人一得了援兵,旋而便快馬加鞭往鬼哭嶺趕去。將山上私采銅礦的一伙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當即便一個不落地綁了回來,全部鋃鐺入獄。
程遠沉默地隨著押送的隊伍一起回來,從作為證據(jù)的礦石里隨手拾了一顆,放到陽光下仔細看了看,隨后自嘲地笑著搖搖頭:“世事無常??!”
話音落下,那顆小石頭也隨之被丟回到竹筐里。
方寧在一旁,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得拍了拍程遠的肩膀:“節(jié)哀。”
將私采銅礦的參與者都關(guān)入大牢之后,方寧終于得了一口喘息,清閑下來,但沈昱還在為公務(wù)發(fā)愁。
“現(xiàn)查明鬼哭嶺大小銅礦五個,抓捕礦工兩百五十六人,監(jiān)工和管事的共八人?!惫俦皝硐蛉朔A報:“大人看著應(yīng)該怎么處置?”
“先關(guān)著,但里面的監(jiān)工和管事的要重點分開看管,防止串通。我處理好事務(wù),要審問他們?!鄙蜿疟砻嫔弦桓庇稳杏杏嗟哪樱值紫聻榱嗽琰c去審問,已經(jīng)奮筆疾書,差點寫出了火星子。
“報——不好了!”
有官差從外面狂奔回來,氣喘吁吁地扶著門框:“那八個監(jiān)工和管事的,全暴斃身亡了!”
“什么?”沈昱猝然折斷了手中的毛筆,迅速起身前往牢獄,果然牢房里只剩下了八具冰冷的尸體。
“其他人還好嗎?有能問的出話的嗎?”方寧聞訊帶著邵師叔一并趕來,正好瞧見沈昱這一幅失控的模樣。
在獄里當差的醫(yī)官侍立在旁,聞言給出了否定的回答:“礦工們早已因為飲用多年被污染的山泉水,從而變得終日渾渾噩噩、無法交談?!?/p>
沈昱心有不甘,試著和其中的一些礦工勉強交談起來,在其中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是當初他不小心滑下去時碰到的那人。
那人見到他很是欣喜,磕磕絆絆地開口說:“謝、謝謝你,救了我們。這、這個送你?!?/p>
沈昱接過那人手中遞來的那物,定睛一看,是草扎的三角牌!
他是徐家村的人!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東西開始串聯(lián)起來了,沈昱不愿意放棄這個機會,向邵無涯懇求道:“還請師叔再為他們看看?!?/p>
“這些礦工癥狀相同,都是因為水源污染中有砒霜之毒所致。他們中毒已深,恐怕再治也無法恢復(fù)神志了。”邵夫子經(jīng)過檢驗后做出斷定,言辭與之前醫(yī)官說的一樣。
“只是,那八位中的毒倒是有些稀奇?!鄙蹮o涯意味深長地說到這里停下了。
沈昱讀懂了他的眼神,將無關(guān)人等都屏退。
邵夫子繼續(xù)道:“我此前只在一處見過這種毒,一般被稱為——宮廷秘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