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一盞盞吹滅了燈,把自己早先在燈罩里的白磷清理出來,又將茶壺中事先換好的狐仙酒倒掉,換回普通茶水。
待把所有人為的痕跡打掃干凈,努力制造出羅娘子只是在半夢半醒中撞見了鬧鬼的假象來,才安心的坐在地上歇了片刻。
為了演好這出裝神弄鬼的戲碼,她特地請教了范婆婆祝由術和易容的法子,討了一壺狐仙酒和些許迷魂香,配合著一起用,果然效果拔群!
方寧想著,仰頭將倒回自己囊中的剩余酒水一飲而盡,砸吧砸吧嘴,從窗戶上翻了出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天光乍亮,窗外寒風凜冽徹骨,呼嘯過軒窗。
刺眼的白光穿過微斜的屏風,打在榻上的少女臉上,濃密的眼睫在強烈不適感下翕動著。猛然間,羅娘子睜開眼睛,猝然從夢中驚醒!
“不是我的錯!”
羅娘子用力掙開身上壓著她的被子,惶恐地從床上坐起身來,xiong口處還因為急促地喘著氣而劇烈起伏著。
她好不容易從昨夜的驚懼中回過神來,恍然四顧,卻發(fā)現(xiàn)周遭的四處都好好的,沒有倒塌的屏風,沒有陰森森的鬼火,也沒有干瘦怪異的人影,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平靜。
羅娘子望著整潔明亮的內(nèi)室,腦袋莫名眩暈起來,疼痛一陣一陣地往上涌,昨晚混混沌沌的記憶如渾濁的海水般擠入大腦中,其中的砂礫磨得她生疼。
“小環(huán),小環(huán)!”她不由扶著腦袋大聲朝外面囔囔道。
“哎,奴婢在!娘子,您有什么吩咐?”
昨夜服侍她的侍女守在門口等著自家娘子醒來,聞聲急忙推門進來。
羅娘子見了人,緊繃的神經(jīng)略微放松下來,可開口時卻遲疑起來:“小環(huán),你昨夜昨夜可有聽到什么動靜?”
侍女認真思索了片刻,搖搖頭:“昨夜奴婢睡在偏房,并沒有聽到什么異響?!?/p>
“這樣啊,那大約是白日事多擾夢,”羅娘子垂眸撫上自己的心口,手不自覺的死死地攥著xiong前衣襟,感受著掌下的心臟依舊在不安地跳動著,轉而又問,“母親怎么樣了?”
侍女答說:“夫人勞累過度,還在床上?!?/p>
羅娘子點點頭,壓下心中的慌亂:“幫我備車,我要出去一趟?!?/p>
“可還是與以前一樣先送信過去?”
侍女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瞧她,見她不置可否,臉上卻浮起可疑的紅暈,便知道是默認了,忙不迭退下去辦事。
深巷內(nèi),車輪轱轆轱轆地向前滾動著,石板小路崎嶇不平,顛得馬車中的少女扒拉著窗子將自己縮在角落里一言不發(fā)。
方寧屏著氣息,輕輕落在車頂,默默地在暗中觀察著。車中只有羅娘子和車夫兩人,車夫裹著頭巾,人也生得清秀,一路上不多言語,她打量了許久才看出她是羅娘子的侍女扮的。
不過,誰也沒有察覺到車頂上多出了一個人。
少焉,馬車在一處破落的小院門口停下。未免暴露,方寧趕在二人下車前,縱身躍入隔壁的院子里隱匿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