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2頁）

“我這回可算是知道為何說羅畫師為人高傲，脾氣古怪了，這描述算是恭維他了?！狈綄幙粗种械挠涗洸境读顺蹲旖?，卻也極為精準(zhǔn)地找出了關(guān)鍵所在，“羅畫師在書院里得罪的人繁多?？稍谶@其中，與羅畫師暴斃一案有牽扯的，只有十里街畫師范黎、躍升樓的東家秦松、還有譚林書院先生彭啟明幾人?！?/p>

追思

汶汶江水覆來，煢煢斜陽晚去。十里街頭，尋常巷陌里，酒旗斜矗，青磚石階上玩耍的孩童躲進(jìn)了屋里，鋪子間小販們互相也招呼著，在收攤前干完一日中最后的活計。

江邊岸柳下，男人迎著落日沒盡的余暉，拖著殘影，一瘸一拐地走上鋪著青石板的長階，絲毫沒察覺到有人正綴在他身后的不遠(yuǎn)處尾隨著他，依舊扶著粗糙的石壁，不緊不慢地左行過長滿青苔的小路。

方寧看著這個遲緩的身影沒入巷尾，心下微動，很快又跟了上去。

要問她為何如今在這里，那還要說到昨晚兩人確定了懷疑的對象后，為了不驚擾到對方，便重新制定了探查的計劃。

可礙于沈昱已在堂審露了面，只有方寧當(dāng)時還躲身在人群中，不太為人所知，于是兩人便決定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分別打探范、彭二人。

微風(fēng)送來熟悉的沙沙聲，掃盡了一天的疲憊。轉(zhuǎn)過巷角那棵老榕樹，男人喘著氣將身體靠在門邊的圍墻上，用僅剩的那只手從打著補(bǔ)丁的長衫中掏出家門的鑰匙。

院門嘎吱一聲被推開，落下時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只聽門閂“咔噠”——落了鎖。

方寧聞聲繞過巷尾，卻見雀兒從樹上驚起，再望去，藏在那片枝繁葉茂后，一間破舊院落依

稀可見。

住址、相貌無差，還斷腕瘸腿，此人必是十里街的畫師范黎無疑。

方寧不作遲疑的悄悄潛入院中，身手敏捷地翻過殘缺的矮墻，剛落地，回頭一瞧，正與屋前的大黃對上了眼。

方寧的身形攸地頓住了，她不動，大黃也不動，一人一狗就這么面面相覷著。

她聽著屋里頭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眼一閉，心一橫，決定賭一把，腳下偷偷后撤一步，然后猛然攀墻向上一躍——

在這慌不擇路千鈞一發(fā)之際，她倒霉的一腳踩上青苔，向前一栽，瞬間被身后撲上來的大狗壓倒在地上。與此同時，屋里的人也感到了動靜，拖著行動不便的身子匆匆沖了出來。

被發(fā)現(xiàn)了。

方寧心中暗叫不好，就在她腦中飛速運(yùn)轉(zhuǎn)思考如何解釋時，耳邊卻聽那人道：

“阿黃，回來。”

大犬百來斤的沉重身軀就這么輕而易舉地因為他的一句話從方寧上下來，甚至還哈著舌頭轉(zhuǎn)頭舔了方寧一臉。

方寧從地上支起身站起，正想說些什么，卻見范黎見怪不怪地看著這一幕，一邊轉(zhuǎn)身往屋里走，一邊淡漠又疏離地說：

“是從狐仙婆婆那兒過來畫像的嗎？請進(jìn)吧?！?/p>

范黎將她在屋里安置好，提起屋內(nèi)燒開的爐子，冒著霧氣的沸水倒入紅泥碗中，寥寥幾根茶葉在水中漂浮，權(quán)作招待。

“寒舍鄙陋，只有這些東西，還望不要嫌棄?！?/p>

“怎么會，這不是還有事要麻煩范畫師。”方寧連連擺擺手，明明是她闖入在先，卻被當(dāng)做客人看待，不免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