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心底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不論哪種原由,結(jié)果就是越逃越難澄清。
她盯著急急趕來的衙役們,關(guān)了陣法,跳下墻來。
榮縣令笨拙的下馬,怒氣沖沖指著方寧,厲聲道:“你膽子不小啊,竟然敢打暈牢頭越獄!看來兇手定是你無疑?,F(xiàn)在又傷了八個人,真是最大惡極!”
方寧心中憤恨,但面上一派低眉順眼,從容道:“大人,您柔柔眼睛再看,他們八人各個蒙面夜行衣,像良民嗎?必然是殺手、賊盜。牢獄位于衙門之內(nèi),乃嚴(yán)防之地,民女怎會絲毫不驚動任何人,輕易逃出?牢頭說是您準(zhǔn)我自行離去查案。民女信以為真,這才離開。至于牢頭為何暈倒,自然與民女無關(guān),或許是不小心撞到了墻上。您可不要聽他信口雌黃。而且,民女已找到殺害師父的真兇,望大人秉公處理,還民女清白啊?!?/p>
榮縣令氣急吹胡子瞪眼,“你混帳,反了天了!本官從未說過那樣的話!來人!把他們?nèi)繋Щ匮瞄T!”
陳冤
晨曦初照,驚堂木響,殺威棒喊聲震響公堂。
方寧與八個黑衣人被押回衙門不到半個時辰,便公堂問審。
榮縣令身穿官袍,頭戴烏紗帽,坐在明鏡高懸的牌匾下,正襟危坐,趾高氣揚對方寧道:“即來到這里,要老實交代罪行,冥頑不靈者小心皮肉之苦。先說說,你們幾人與方寧是什么關(guān)系?”
領(lǐng)頭的黑衣人搶先開口:“大人,此女與我們是同伙,在她家中那一場打斗實因分贓不均!我們根本沒有殺害她師父。反而是她與她師父策劃了一場搶劫,事成后她想獨吞所有財寶,這才殺了她師父,現(xiàn)在又想殺了我們。”
其他幾名黑衣人紛紛附和。
方寧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顛倒是非黑白,怒不可遏道:“大人,民女冤枉。是他們”
誰知,話未說完,便被榮縣令疾言厲色打斷:“你這兇惡之徒,sharen、劫財、越獄、污蔑官吏、死不悔改,你是五毒俱全,來人,先給我笞杖二十!”
方寧心知舊傷未愈,若再添新傷,只怕真就要在牢中任由發(fā)落。
她一直猶疑,榮縣令究竟是昏庸無能,還是與那些黑衣人另有勾結(jié)。此時,激將道:“大人為何只聽一面之詞,是不敢讓民女自證清白,怕揭露您與他們一丘之貉的罪行嗎?”
榮縣令氣的拍案而起,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將白頭簽奮力扔在方寧面前,兇神惡煞的吩咐道:“打啊,給本官重重的打!”
四名衙役領(lǐng)命,正要按住方寧,搬來長凳,忽聞堂外有人高聲傳話,一襲紫袍官服的中年男子款款而來:
“安撫使李大人到——”
榮縣令放下緊握的驚堂木,立刻起身走下堂下來,諂媚相迎,“下官見過李大人?!?/p>
方寧扭頭看去,不由得一驚,來人她認(rèn)識,叫李瑞清。
印象中,此人與師父一起討論過天文等學(xué)術(shù),見地高,言行謙遜,頗有君子之風(fēng)。
“本官聽說好友孫懷義慘死,特來旁聽,榮縣令不會覺得本官叨擾吧?!崩钊鹎寰扇逖?,比矮胖的縣令高出一個頭,帶著不怒自威的官儀。
榮縣令笑容微微一僵,立即含xiong拱手,讓衙役搬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的座位旁邊,道:“李大人旁聽是下官的榮幸。您請上座?!?/p>
方寧覺得是個申辯的好機(jī)會,忙對李瑞清道:“李大人,民女冤枉。請您為民女做主?!?/p>
李瑞清看了眼目光殷切的方寧,又斜睨了榮縣令一眼,空出上座,坐在了縣令一側(cè),道:“冤從何來?”
榮縣令識趣地朝方寧身后的衙役擺了擺手,示意退回原位,陪著笑道:“此女是殺害孫懷義的最大嫌犯。她拒不承認(rèn),還越獄,態(tài)度蠻橫,下官欲杖刑教訓(xùn)一下?!?/p>
李瑞清審了一眼方寧,語調(diào)威嚴(yán),“確有此事?”
方寧神色堅定,字字鏗鏘,“回大人,情勢所迫。昨夜即便民女有不在場證明,榮縣令依舊不管不顧,將民女以殺害師父的罪名關(guān)押,若非民女越獄,不可能找到物證自證清白。”
李瑞清挑眉望去,語調(diào)漸輕,“如此說來,你既有不在場證明,也有物證?”
方寧對上李瑞清的眼,極其冷靜,“大人可愿隨民女走一趟,去瞧瞧民女的不在場證據(jù)?”
李瑞清沉思片刻,摩挲著手里的碧玉扳指,問榮縣令,“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