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坐有一長髯公,年約四十出頭,腰掛碧玉珠飾,身著絳紅衣衫,時而得意拂須大笑,時而躍躍欲動,想下場共舞。
這不是別人,正是柴威座下的得意謀士魏度!
正是酒酣耳熱時,有人從座中起身,向此公一揖手:“小人幸得魏大人青睞,無以為報(bào)。恰好近日遍尋各地美人,得一佳人,特為大人獻(xiàn)上?!?/p>
此人是白日隨著外面的車隊(duì)剛回來的柳副將,得了魏度提點(diǎn)。兩人關(guān)系頗為親近。
座上的魏度醉得兩頰酡紅,聞言笑道:“能讓懷逸看上的,也不知是何等絕世姿色!”
柳懷逸笑而不語,拍拍手示意后面人上來。只見兩名侍者攙著一位戴著面紗的女子,一步一生蓮地走上前來。
緩緩掀開遮擋在臉前的輕薄白紗,玉面朱唇,似淚花鈿。美人含羞帶怯地悄悄抬眼,瞬而眼眸流轉(zhuǎn)間,眉目傳情??吹萌酥灰谎郏阒苯铀至斯穷^。
“如此美人,真乃世間難得!”魏度看得眼睛都直了,急得就想把人摟在懷里。
卻見那女子一步步走過來,面上反而更添悲色。直至走到他面前,已是口啼妝淚,看那形狀,才知是被強(qiáng)推過來的。
“這大庭廣眾之下,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tǒng)?”宋懷逸壓低了聲音,斥責(zé)道,“跟了魏大人,難道委屈了你?”
女子顯然畏懼他,忙以衣袖掩了口,垂下眼道:“問魏大人安。”
“好、好、好!”魏度喜得連說了三個好字,一把將這佳人摟入懷中,將別的都拋于腦后了。
柳懷逸見狀,自是喜上眉梢,可座中也有人面色不虞,顯露出不贊成的神情。
不過他才不管這些,謝過了魏度的賞賜,之后還拿出了不少奇巧玩意兒獻(xiàn)上來。
宴會歌舞升平,酒樽隱隱見底。到了最后,還是年紀(jì)尚輕的青年從席間起身而出,向魏度勸諫奇珍美女雖好,卻不該過度。若是因此誤了事,那便不值當(dāng)了。
寥寥幾語間,那青年說得字字鏗鏘,錚錚有聲。
位于上座的魏度卻越聽臉色越難看,勉強(qiáng)擠出一點(diǎn)耐心,朝來人揮了揮手,說了知道了便讓他下去就是。
可眼前的愣頭青就如同看不懂臉色一般,依舊傻愣愣地站在那里,還想繼續(xù)道:
“大人,您身為謀士,自是要擔(dān)起勸諫主君的大任。殊不知前朝太宗有魏征在側(cè)——”
“我讓你滾!”
喝多了的魏度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頓時勃然大怒,猛地一下從座中站起,連帶著推翻小案。只聽叮呤咣啷一陣巨響,桌上的酒菜全被灑落到地上。
“都給我滾!”
盛怒之下,魏度當(dāng)即下了逐客令。
他懷中的美人見他發(fā)怒,禁不住失聲尖叫,瑟瑟發(fā)抖地躲到一旁。
席上眾人都被他這模樣嚇住了,連連喏喏應(yīng)聲退下。不多時,帳中就只剩下魏度的幾個心腹侍從,還有那名剛剛被獻(xiàn)上的美人被強(qiáng)行留住,無法離開。
“美人兒,你走什么?——過來我要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魏度剛發(fā)完脾氣,轉(zhuǎn)眼便變得好言好語起來,拉住一旁的佳人抱在懷里。
美人不堪驚嚇,只能勉強(qiáng)應(yīng)付道:“奴小名綠珠,正欲為大人收拾小案與酒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