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心潮澎湃的接過圣旨,感慨萬千,卻一言難出,她再次感激師父的思慮周全,若在孫懷義的諫言尚沒有得到皇帝信任時,輕易將《步天歌》交給皇帝,方寧就失去了立身之本,很可能淪為棄子,彼時生死禍福難以預料了。
送走皇上的人,方寧愣愣的站在客棧外,目視遠方,心緒難寧。
邵夫子買完酒回來,提著酒壺,伸個懶腰,納悶道:“喲,怎么啦?進去啊?!?/p>
聽沈昱將方才的事復述一遍后,頗為欣慰的拍拍方寧肩膀,“好事兒啊。走,進去吃點喝點,慶祝一下?!?/p>
“不了。”方寧神色凝重的轉(zhuǎn)頭看向沈昱,“我打算回琿縣再探一探。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如果按照《步天歌》的缺失殘頁繼續(xù)找下去,并沒有多少牽扯到朝廷官員的線索,每每關乎官員都會被斬斷。我想換個途徑。擒賊先擒王。害我父母的人定是朝廷的高官?,q縣的宮廷秘藥從哪里來的?誰喂給監(jiān)工們吃的?我們并沒有徹底追查。我相信那里能找到更多線索?!?/p>
沈昱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隨即堅定起來,點頭道:“有理。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與你同去?!?/p>
默默聽著的邵夫子輕咳一聲,道:“你們此去確實危險重重。那我也去吧。我便在外接應你們。我不露面,也好暗中觀察周圍動靜,若有變故,也好及時援手。好歹是個人手呢?!?/p>
方寧看著邵夫子,感激地拱了拱手,笑道:“師叔深謀遠慮,如此安排,方寧感激不盡。有您在外策應,我等心里也多了幾分底氣。不過,還希望不要像在聽云山那里一般,臨陣脫逃?!?/p>
邵夫子尷尬的抽了抽嘴角,擺了擺手:“不必客氣,你們且放心去,一切以安全為重,莫要沖動行事?!?/p>
方寧與沈昱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同往日的默契與信任,不約而同的整理行裝。
偷窺
孤燈照影走他鄉(xiāng),耳畔風聲送馬揚。
方寧、沈昱星夜兼程,兩日后趕回琿縣。
天色漸晚,暮靄像灰色的紗幔,沉甸甸地墜在琿縣的上空。方寧不想耽擱時間,匆匆吃過晚飯,獨自一人夜探縣衙。
縣衙內(nèi),燈火昏黃搖曳,仿佛隨時都會被這無邊的暮色吞噬。
她墻壁翻飛,如一縷靈活的暗影,將三班六房,以及縣令親眷們居住的后院查了一遍,見沒什么異常,也不見縣令人影,便悄悄靠近平日接待問審的前院。
在公堂的偏房內(nèi),燭火幽幽,映出一個人的高挺的身影,負手而立,趾高氣揚,似乎在訓斥什么。
這人影不像是縣令的樣子啊。
方寧好奇的小心翼翼地躲在窗欞之下,輕輕戳破窗戶紙,透過那窄窄的縫隙向里窺視。
房內(nèi),胡縣令跪在地上,低著頭,雙手恭順地垂在兩側(cè),往日的威風早已消失不見。
他的額頭上滿是汗珠,在黯淡的燈光下閃爍著微光,官服也仿佛失去了精氣神,松松垮垮地掛在他略顯佝僂的身上。
站著的男人約莫四十歲左右,一看就知會些拳腳功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