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焉,馬車在一處破落的小院門口停下。未免暴露,方寧趕在二人下車前,縱身躍入隔壁的院子里隱匿身形。
她見侍女扶著羅娘子下車,而后回到了車上端正坐著,只留羅娘子一人推門進了院子。
叩門三聲,屋子里的人聞聲迎了出來。
男人朱袍白袖,紙扇風流,端得一身翩翩風度,半點兒也看不出是已年過四旬的人。
可方寧瞧見他時卻驀地攥緊了手,幾乎要把墻壁給砸碎了。
是秦松!
羅娘子一見到來人就喜上眉梢,心里的恐懼與驚亂散了大半。一下子撲入秦松懷里,趴在他懷里泣不成聲起來。
“好好的,這是怎么了?”秦松見她一過來就是這幅模樣,不得不寬聲安慰她。
“還不是因為你!”羅娘子在他懷里輕輕捶打他,抽抽搭搭地說,“還不是因為你要我在父親房里放那什么藤信草,才讓我昨夜見了鬼,夢見我爹來找我索命!害得我夜里都不安生!”
“這叫什么事,不過是一個夢罷了,”秦松從懷里拿了帕子出來替她拭淚,“咱們進了房里說。”
“進什么房里?我昨日還替你處理了那些藤信草,卻不想半路查案的兩位大人剛好進了府里,幸好沒有被人察覺!”羅娘子不滿地嘟囔著,但是底氣顯得有些不足,聲音弱了很多。
秦松一心顧著哄好她,只當她是個小孩子,也沒發(fā)覺她的異樣:
“那小娘子倒是想讓我怎么辦?我前些日子可已經(jīng)去陪過你了,這回你府里查得嚴實。你能出來沒被懷疑已是萬幸,可我確實也進不去啊。諸多不便。”
“不如這樣?”秦松說著,心里頓時有了主意。他將一直隨身帶著的紅帕子從懷里拿出來,攤在手上遞與羅娘子看,“這是我幼時姨母給我繡的帕子,是我日夜都隨身攜帶的物件。你瞧,上面還有我的小字,你今兒拿著帶在身邊,就權(quán)當是個護身符,行不行?”
羅娘子冷哼了兩聲,罷了,還是接過他手中的帕子,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直到看到邊角上繡著的“容聲”二字,才懶懶地說道:“容聲?倒是個好名字?!?/p>
她還想再說什么,可此時門外倏然傳來了敲門聲。
“老爺,酒樓那里有事尋您!”
秦松聞言神情頓時肅穆起來,對門外回了一句,才轉(zhuǎn)頭與羅娘子說:“那這帕子你就好好拿著,我這里還有些事要處理。這些日子就讓它陪著你,如何?”
羅娘子悻悻地應(yīng)了一聲,還是將帕子好好地放進了懷里,被秦松護著送上了馬車。
藏在墻頭的方寧冷眼看著這一幕,見他們分別,她也不做久留,閃身離去。
送走羅娘子的秦松若有所覺地驟然回首,惟見幾片破敗的枯葉落在庭院的地上。
飛鳥振翅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