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nèi)燈火通明,滿是笑聲。
當裴今宴看到在丫鬟的陪伴下,母親和嬸母兩人一邊聊著笑著、一邊制著衣物,一種強烈情緒從眼入腦,在腦中炸開,眼眶發(fā)熱。
因為這一幕,太溫馨了!
他多久沒身處這種溫馨之處了?五年?十年?
還記得,祖母還在時,和叔叔們也未分家,國公府里住滿了人,每天回家都能看見母親和嬸母在一起。
父親和叔叔們,陪著祖母用完了晚膳后,要么在書房談論一些不讓他聽的朝堂之事,要么去練武場比武切磋。
他興致勃勃跑去觀看,經(jīng)常被揪到場地里面挨揍。
叔叔們下手既輕又重,輕是因為,不會真正傷了他;重是因為,他們知道打什么地方不會受傷還會很疼。
父親告訴他:忍痛,是可以培養(yǎng)的,每天疼一點,時間久就不怕疼。
將士們也都是爹生媽養(yǎng)、血肉之軀,大家疼、他們也疼,就靠平日的練習。
雖然他覺得很殘忍,但卻相信,待身上疼痛緩解后,便去找叔叔們打一頓。
但古怪的是,
那段時期,明明每天都在疼痛中度過,記憶里卻很舒服、很甜,哪怕他搞不懂,記憶為什么會甜。
自從祖母去世后,父親便和叔叔們談論,如何振作國公府,而兵法有云:故善戰(zhàn)者,求之于勢,不責于人,故能擇人而任勢。
遂定制了化整為零的方案,兄弟幾人分開,去不同地方發(fā)展,再尋求機會。
從那開始,國公府開始冷清,緊接著父親去世。
無論是記憶里的甜、還是生活里的甜,皆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枯燥的努力、建功立業(yè)的渴望,和無盡冷清。
霍薇抬頭看向門口,抬聲道,“傻站著干什么,怎么不進來?”
裴今宴再次中斷思緒,溫和著面龐進去,“給母親、嬸母請安,你們在做什么?”
嚴氏抬眼,笑容溫柔地看向兒子,平日里消瘦蒼白的面龐,這幾日有了一些血色和紅暈,慈愛又賢淑,“之前給你做了一半的夏袍,后來因病擱置了,現(xiàn)在身體好轉(zhuǎn),便想著做完?!?/p>
霍薇翻著白眼道,“你娘真犟!身體才剛好沒幾天,就非要做什么夏袍?也不是沒的穿?即便真沒得穿,去成衣店買兩套就是。我要幫她做,她還嫌我手藝不好?!?/p>
裴今宴——嬸母手藝就是不好。兒時給裴今酌做衣服,跑著跑著褲襠開,把裴今酌氣哭了。
嚴氏埋怨地看了一眼好友,“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沒用?年輕時,我也是學過武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