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生也似乎有些理解賴天工了,為何他會對自己表現(xiàn)出這么強烈的情感,這不是因為找到衣缽傳人的單純喜悅,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太一派除了他之外,沒有在陣法和制符兩道上成就特別大的人。
正常情況下當(dāng)然無所謂,但是萬一和其他門派發(fā)生紛爭呢?門派內(nèi)的比試,當(dāng)然都是以個人戰(zhàn)斗為主,可是門派之間的大規(guī)模戰(zhàn)斗,陣法和符箓,往往能起到想象不到的作用。正如賴天工所言,只要能讓對方入陣,以他那不算顯眼的實力,甚至都不懼一名化神,那么,陣中之人若是化神呢?那可是足以挑戰(zhàn)返虛的存在。
這個道理,在許半生很小的時候,林淺就曾灌輸給他過,擁有布陣之能的修行者才是最可怕的。
理解了賴天工之后,許半生對他的戒心也便小了許多,看著他那老不修的模樣,竟然也順眼了幾分。
賴天工又回到了門主寶座之上,看著座下弟子似乎猶自難以置信,他便說道:“半生,你來說說,外頭那三種陣法,都是怎么一回事?!?/p>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第二道陣法沒什么可說的,就是個障眼法的作用,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一葉障目陣,我在師門典籍之中似乎看到過?!?/p>
賴天工點點頭,看出這一點也不算太稀奇,當(dāng)然,這對于其他弟子來說還是有幾分神奇的,他們當(dāng)初入門的時候,可沒想要要去看什么布陣的典籍。
“第一道陣法呢?”
“第一道陣法弟子并未在師門典籍上見過,不過,弟子大概看出,那陣法是以八卦打底,遁甲八門之上,各自嵌入一套陣法。嵌入之陣應(yīng)該并無一定之規(guī),但是想要讓這八套陣法相互之間毫不沖突,力量卻呈疊加之勢,這需要極為強大的能力,對于布陣者自身的修為要求也是極高。更重要的是對陣法本身的理解,要知道陣法之間如何相互呼應(yīng),又如何環(huán)環(huán)相扣,弟子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才能親手布置這樣一套陣法,著實精妙之至。弟子對那八套嵌入之陣也并不是完全理解,所以無法算出其中那些位置是可以順利通過的,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大師兄的身后,走他走過的每一個腳印?!?/p>
在場的當(dāng)然是都知道這套陣法的情況的,可是他們剛?cè)腴T的時候,卻完全不知道這陣法有這么復(fù)雜,竟然還有這么多的講究?,F(xiàn)在聽許半生在這里侃侃而談,他們已經(jīng)是徹底無語了。只能說人比人氣死人,這根本是無法比較的。
“哈哈哈,好!說的好!如果讓你給這套陣法取一個名字,你會叫它什么?”
許半生不假思索,道:“八陣相輔,精妙非常,若讓弟子取名,弟子認(rèn)為,當(dāng)稱八陣圖!”
賴天工一愣,隨即欣喜異常的一拍雙手,大聲道:“八陣圖,對對對,八陣圖!就該叫做八陣圖。八陣流轉(zhuǎn),生門入,死門出,每一門都可運轉(zhuǎn)變化,生可變死,死也可轉(zhuǎn)生,一個圖字,道盡這套陣法的萬千變化。好啊,這套陣法到了為師手中,終于有一個合適的名字了!”
隨后,賴天工又問:“來,半生,你再說說這第三套陣法?!?/p>
“第三套陣法應(yīng)該脫胎于節(jié)節(jié)高陣,只是法力明顯加強了,而且針對不同人的修為,其展現(xiàn)出來的力量也不相同。修為越高,遇到的力量越大,修為較低的,反倒沒那么困難。若是一個凡人走上臺階,根本就不會觸動陣法。這套陣法之中,也隱含八卦之意,只是將遁甲八門盡化作驚門,才會產(chǎn)生這樣的效果。唯一的缺憾是法力流轉(zhuǎn)過于明顯,遇到對陣法比較熟悉之人,兩步之后便能找到破解之法。這套陣法用于考驗弟子倒是不錯,真要是用于實戰(zhàn),幾乎毫無用處?!?/p>
賴天工并未因為許半生說他這套陣法不好就不高興,相反,他笑得更加開心,似乎覺得許半生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弟子,自己對布陣和制符的千年經(jīng)驗,終于找到合適的傳承了。
“好好好,不光能夠找出破解之道,還能看穿這套陣法的缺陷。許半生,你真的很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賴天工一改身上的猥瑣氣息,竟然變得有幾分昂藏起來。
許半生靦腆的笑了笑,道:“弟子差的還遠,創(chuàng)造出八陣圖的前輩,才是真正的天縱之才?!?/p>
賴天工聽見此話,竟然顯出幾分悲愴之意,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那是你的師祖,竭生平之力,才創(chuàng)下這八陣圖??上?,布置八陣圖的要求過高,為師也是直到百年前才終于勉強布成,這些年不斷完善,才有今日的效果。正因如此,這陣法被人認(rèn)為是雞肋,因為若想用于戰(zhàn)斗,恐怕沒有返虛之力都無法徹底布置成功。為師我窮盡全力,也只是能將其做成一個三步之后的幻陣而已。想當(dāng)初,師父他老人家創(chuàng)造出這套陣法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若能讓人一步入陣便徹底發(fā)動此陣,這套陣法才算是真正完成了。只可惜,我天性愚鈍,未能完成師父當(dāng)年宏愿。不過,在我彌留之年,終于讓我找到半生這樣的徒弟,這八陣圖真正完善之日,或指日可待了。”
說完之后,賴天工感懷其師,眼角竟然淌下了幾滴渾濁的淚水。
眾弟子也是感受到賴天工身上難得的悲愴之意,見慣了他放蕩形骸的模樣,他這種狀態(tài)倒是讓人難以習(xí)慣。
“半生,來,你告訴為師,若讓你布陣,你如今最多能實現(xiàn)幾套陣法的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