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許半生說道:“前幾日也問過你表哥,不過你表哥說這城里飯菜做得最好的就是醉仙居了??磥砟闶钦娴谋饶惚砀绺煜み@座城,不如你就帶我去個地方吧?!?/p>
“好嘞!我跟您說,我表哥那個人啊,就是太老實,您要是像白天這么逛,他領(lǐng)著您沒問題,可要說這城里吃喝玩樂享受的地方,那還得是我。我雖然沒進去過,可架不住天天要跟這些店家打交道??!您說是不是?”
許半生笑了笑,道:“你看著安排吧。”
“得嘞!那您可坐穩(wěn)了,這路程稍微有點兒遠,我得緊著點兒馬鞭子。”
說話間,那男人揚起手中的馬鞭,重重的抽在馬兒身上。白馬一聲嘶鳴,揚蹄便跑,許半生明知他意欲何為,反倒不去理會了,閉上了眼睛,假寐起來。
光是從窗外的風聲,都能聽得出馬車已經(jīng)跑到了很偏僻的地方,這正是許半生所料到的,此前還能聽到些人聲犬吠,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四下無聲,只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老鴉的喊叫。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許半生也睜開了雙眼。
前邊聽到那個男人一個翻身下了馬,動靜極小,跟此前他那故意裝出來略顯笨拙的身姿有著天壤之別,光憑他從馬車上跳下來的這一手,就可以看出此人也是個練家子。
一把撩開了車簾,男人的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可跟白天時那裝出來的恭敬謙卑早已不同,現(xiàn)在的笑容里,帶著幾分猙獰。
“許公子,到了。您請下車?!?/p>
許半生邁步下車,看看四周,一個偌大的宅院突兀的矗立于面前,四周黑壓壓一片,絲毫沒有人氣。
宅院之中燈紅酒綠,不時傳出絲竹調(diào)弦之聲,其間夾雜著男女的歡笑,看上去倒是極像一個青樓勾欄的所在,只是地處比較偏僻而已。
這要是在地球上,其實并不奇怪,那個年代當然不會有公開的青樓勾欄,可那些所謂的高檔會所也無非就是半公開的干著這一類的買賣,開在鬧市中心的自然不少,不過真正上檔次的,往往都隱藏在相對僻靜些的地方。
可是出現(xiàn)在這里,就實在太奇怪了,要知道,大唐帝國可是不禁娼|妓,甚至每座城市里幾乎必有一家官家開辦的官|(zhì)妓。既然是合法的,再跑來這么偏僻的地方,無私也有弊。出行依靠馬車的社會,誰會沒事兒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只為了喝個花酒尋歡作樂一番?
“這可是咱們望都城里最好的地方了,一般人都不知道,要不是這地兒終究也要我們這些人來忙活,小的我也不能知道。您是覺著這兒太偏僻了對吧?我一早兒也覺著奇怪??墒呛髞聿琶靼祝@里頭進出的,那都是真正的達官顯貴,還有些是修行世家的子弟,他們不方便在城里的那些青樓之中出沒,被旁人看見了不好。所以,他們都特別愿意來這兒。來到這兒的人,絕不會怕對方泄露自己曾經(jīng)來過這里的事情,因為只要是來這兒的,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樣。這里尋常是絕不會有普通百姓經(jīng)過的!”
這解釋倒是也還算合理,可許半生又豈會不知這其中的貓膩,他微微一笑,道:“頭前帶路。”事已至此,他倒是也有些好奇了,什么樣的豪強,能為了剪徑劫道這種事兒,還專門弄出這么一個大宅院來?真有這樣的財力,直接在城里開個青樓不比干這種營生來的強?這里邊實在是透出太多的古怪了。
隨著男人走上了臺階,院內(nèi)就好像知道有人來了一般,兩扇朱漆的大門吱嘎嘎的就打開了,里邊站著兩個家丁打扮的少年。
站在臺階之上,許半生仰頭望去,只見門楣之上掛著一副牌匾,上書兩個大字:妙相。
大門既開,里邊的歡聲笑語更顯清晰,那聲聲絲竹亂耳,更是不斷的鉆進許半生的耳朵之中。
隱約之間,許半生可以透過院內(nèi)那些薄紗輕掩之間,看到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在翩然起舞,不斷有男女狎笑之聲傳出。
“許公子,您請!”男人陪著笑說了一聲,然后對著那兩名家丁打扮的少年說道:“這位是許公子,你們可得給伺候好了,只要我們家公子開心,銀子不是問題?!?/p>
那兩名家丁卻顯得有些呆滯,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只是點點頭,齊聲道:“許公子請?!?/p>
許半生邁步進了大門,身后的大門緩緩關(guān)上,發(fā)出吱嘎之聲。那兩名少年頭前引路,大門關(guān)上的一剎那,門外的男人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他哪知道,若非許半生心有疑竇想要一探究竟,他此刻只怕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