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匣子打開了,兩人閑聊起來。
“原本我是不能理解他的,不過若那人是將軍,似乎又能理解了。”兩年前,普拉美斯說自已喜歡上了個男的,這讓烏提震驚不已。雖然普拉美斯沒有說是誰,但從此烏提便留了心,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他很仰慕赫納布,覺得可以把普拉美斯的喜歡,看成是和他的仰慕差不多的感情。
“作為赫納布的副官,我很擔心普拉美斯會成為他的軟肋。但作為朋友,我希望他身邊能有一個人。我們征戰(zhàn)沙場,隨時都會有危險,若心里有人,或許就不那么容易死去。若是很不幸……也能一路走得不孤獨?!卑才垢撕占{布十六年,出生入死,經(jīng)歷戰(zhàn)役無數(shù),雖為上下級,實則已是可以交托生死的朋友了。
“剛來軍營的時候,我一心想著建功立業(yè),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回家娶……如今,一起進軍營的兄弟沒剩幾個了,我每天想的只有明天還能不能活著。”烏提的聲音里滿是落寞。
安努斯安慰道:“當兵是我們窮人不錯的選擇,晉升快軍餉多。你能跟著普拉美斯算是幸運的。多寄些錢回家,也是孝順父母?!?/p>
一股思鄉(xiāng)之情涌上心頭,烏提哽咽了?!澳阌袥]有想過回家?”
安努斯嘆了口氣:“我早就沒有家了。”
兩人都默不作聲了,望著繁星浩渺的夜空,想著自已的故鄉(xiāng)和親人。
將軍帳內(nèi),赫納布靜靜地躺在那里。臉色慘白,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豐潤的大菱角。
普拉美斯跪趴在床邊,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眼眶泛紅,淚水止不住地落下。從軍五年來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他在赫納布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
他知道戰(zhàn)場兇險,卻不曾像今天這般害怕。他從未想過赫納布可能會死,他一直以為赫納布是不可戰(zhàn)勝的。他握緊了赫納布的手,仿佛只要一松開,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會飛走。
哭著哭著,普拉美斯睡著了。
夢里他回到了白天戰(zhàn)斗過的那片平原。一樣的戰(zhàn)場,一樣的對手,但與白天不同,這次赫納布與他并肩站在了一起。他只覺得全身熱血沸騰,心中無比喜悅,揮舞著彎刀,不懼生死。
突然一支箭矢飛來,直直沖著赫納布的后背而去。
“危險!”他驚呼出聲,本能地撲了過去,拿刀擋開了流矢。哪知另一根箭矢緊跟其后,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前xiong,血汩汩而出。他頓覺全身癱軟,而后跌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
“聽得見嗎?回答我??!醒醒!”耳邊傳來了赫納布聲嘶力竭的呼喚。
他張了張嘴,發(fā)不出聲,意識很快陷入了混沌。
……
普拉美斯驚醒,夢里那種游走于生死之際的黑暗讓他恐懼。怎么會做了這樣一個夢呢?
他揉了揉眼睛,無意間瞥見床腳擺著一只小箱子,箱子是用貴重的烏木制成。他好奇地打開了箱子,下一秒腦海中一片空白。
箱子里整整齊齊地收著他還在書吏學校時寫給赫納布的回信,一封都不少!除了信,還夾著一張畫。畫中人竟和自已一模一樣!眉眼輪廓,分毫不差。
曾經(jīng)是小畫家的普拉美斯深知,這必須是經(jīng)過長期細心觀察,把人深深地刻進腦海里,下筆時才能運筆流暢,把人描摹得如此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