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美斯默默地走出囚室。雷赫麥爾恨恨地瞪了眼赫納布,也跟了出來。
“現(xiàn)在可以放了我了吧?”坐在墻角的安努斯伸了伸手,示意赫納布給他解開綁縛。重獲自由的他望著普拉美斯遠(yuǎn)去的背影,悠悠地說:“你不該騙他的。”
……
普拉美斯在黑夜中慢慢前行,不知不覺來到了烏提的軍帳外。他拒絕了一直陪著他的雷赫麥爾,獨自一人走了進(jìn)去。門口的兩個侍衛(wèi)見是普拉美斯,也沒上前阻攔。
烏提躺在床上,整個人被繃帶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他眉眼安詳,臉色紅潤,已然呼呼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普拉美斯笑了,眼神苦楚。原來那日在草屋,烏提就是要下手的,自已還傻傻地只當(dāng)是個誤會??赡芤驗闉跆嵋恢笔撬母惫?,是他最信賴的兄弟,所以自已從未懷疑過他。
他輕輕地?fù)u醒烏提。烏提見是普拉美斯,趕緊僵直了身子,露出一臉傷重痛苦的表情。
普拉美斯見他還在裝,狠狠地在他被包扎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xiong口上捶了一拳:“很疼吧?”
烏提不假思索地回道:“哎呦呦,疼!疼死我了。”隨即,他意識到了不對勁。普拉美斯正慘白著一張臉盯著自已,那神情讓他感到陌生。他心虛了,小聲囁嚅道:“好多了,沒那么痛了?!?/p>
普拉美斯冷笑道:“天那么熱,不難受嗎?拆了吧?!?/p>
烏提知道事情敗露,臉一紅,訕訕地說:“其實,其實也還行?!?/p>
普拉美斯瞥過臉不想看他:“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烏提一邊解繃帶一邊說:“若是讓你知道了,你一定會試圖說服將軍,一定會執(zhí)意帶著王子去底比斯。即使我們最終說服了你,若是讓你知道王子有危險,你是決計不可能置他于不顧的?!?/p>
見普拉美斯不言語,烏提知道他被自已說中了,繼續(xù)道:“我覺得將軍這次做的對。一個赫梯人怎么可能成為我們的法老?法老是誰?他是埃及的神!這一切都是赫梯人的詭計,他們想要摧毀我們的宗教,霸占我們的土地。普拉美斯,你不能被蒙蔽了啊!”
普拉美斯悻悻地說:“所以你們就聯(lián)合起來騙我?”
烏提義正言辭地辯解:“將軍為了帝國的穩(wěn)定,主動與阿伊和解,才避免了內(nèi)戰(zhàn)。將軍想要殺了贊南扎本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他如此費心騙你,也是不希望你太難過?!?/p>
原來赫納布早就和阿伊達(dá)成了共識。是自已的天真幼稚、輕敵大意才讓贊南扎走向了萬劫不復(fù),自已才是那個劊子手!
普拉美斯踉蹌著走出營帳。雷赫麥爾沒有離開,一直靜靜地在外面等他。
“是我錯了嗎?”普拉美斯神情木然,像是在問雷赫麥爾,更像是在問自已。
雷赫麥爾心疼地把他擁入懷中,輕聲安慰:“你我不過是這亂世的小卒,不要太苛責(zé)自已了?!?/p>
此刻的普拉美斯,就像一只爬滿了裂紋的花瓶,只要輕輕一碰,隨時會碎成片片。
水火難容
普拉美斯病了。
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灰暗,贊南扎的臉時不時地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扭曲著,歇斯底里地痛苦哀嚎著。
軍中所有的巫醫(yī)都束手無策。雷赫麥爾很擔(dān)心,終日守在他身邊,衣不解帶地悉心照顧他。
幾天后,赫納布出現(xiàn)在了普拉美斯的營帳外。雷赫麥爾霸道地?fù)踉诹怂那懊?,沒給一點好臉色?!澳惆哑绽浪购Τ闪诉@樣,怎么還敢來!”
“如果不是你多事,他怎么會知道?”赫納布推開雷赫麥爾就往里闖。雷赫麥爾還想阻攔,被隨行的烏提強(qiáng)行拉走。
赫納布其實早就想來探病了,普拉美斯病了幾日,他跟著擔(dān)心了幾日。但贊南扎的事讓他自覺理虧,只能每日向烏提打探普拉美斯的近況。直到聽說普拉美斯醫(yī)藥無用,身體越來越虛弱,他再也坐不住了,匆匆趕來。
營帳內(nèi),普拉美斯直直地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眉頭緊鎖,喃喃說著胡話。
“你一定要這樣報復(fù)我嗎?熬死了自已就不能替他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