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看孫老的描述,這些人都多少有些離經(jīng)叛道,自是更容易被人當成是“邪祟”。
“只是因為與旁人不同,就要被剝皮嗎……”
孔雀臉色鐵青,他本想立刻去隔壁,南天燭卻一把伸手拉住了他:“一旦和他說,他必是又要強撐著查案,曹野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必須要找出真相,才有可能止住民間的風言風語。”
她說完想了想,雙目卻是忽然變得很亮:“我們已經(jīng)知道對方的目標是‘邪祟’……孔雀,你想不想試試看,釣魚?”
過去二十年里,南天燭最擅長的,就是當一個和別人不一樣的“邪祟”。
畢竟,這就是從小天羅教會她的唯一一件事。
剛從天羅離開的時候,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南天燭都不知道怎樣才是正常的。
她剛上船時,每天都在暈船,但南天燭卻不敢問任何人,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好不容易才自學了一套吐納的方法,結果,那船夫見她不暈了卻十分吃驚,稱他這船本就是逆風,又行得急,尋常人都要暈上七八日才能緩過來,沒想到南天燭這么快就好了。
之后,她入了世,懵懵懂懂,四處碰壁,花了許多年才知道該如何裝成一個“正常人”。
然而,就如孔雀所說,南天燭其實并不服。
孔雀因為從小到大不受人待見,索性穿得花枝招展,只求“礙眼”,而她又何嘗不是這樣?
越是被當成是邪祟,她便越是要穿上滿身銅鈴……現(xiàn)在看來,這樣的習慣,或許恰好能歪打正著地幫上他們。
潭州是個小地方,城里的人彼此熟識,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旁人的眼睛,故而,先前幾個死者的怪癖才會傳得滿城皆知,以至于當他們被害,所有人竟都無動于衷,只將他們當成了本就已經(jīng)被邪祟取而代之的“已死之人”。
而以他們這一路走來的經(jīng)驗,不出意外,那道sharen的,所謂被阮云夷留在城中的“正氣”多半也只是個冷血兇手而已。
一整個下午,南天燭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潭州城中四處管人閑事。
她穿上五色彩衣,蹦蹦跳跳地滿大街亂竄,時不時便要深吸一口氣,尋著那些于她而言無比明晰的氣味,找到來源,然后就像是過去一樣,劈頭蓋臉說出一連串叫人瞠目結舌的話,從家里剛燒的菜一直說到身上的小毛小病,竟是全都能說中。
想想也知,被她找上的人當中有人覺得新奇,也有人覺得莫名,但更多的人,卻只覺得惱火和晦氣。
光天化日之下,這不知哪里來的黃毛丫頭像是個神棍一樣對自己評頭論足,講出的東西竟還大多對了,此事不管怎么想都顯得頗為蹊蹺。
因為南天燭穿著打扮十分古怪,這些人不敢當面頂撞,于是,紛紛在她走了之后小聲嘀咕。
“這丫頭打哪兒來的……你認識嗎?”
“沒見過,滿嘴胡言亂語,你說她不會也是……”
遠遠跟在一旁的孔雀豎著耳朵,將眾人所說聽得清清楚楚,一路走來,白眼都快要翻到腦袋后頭去。
他就猜到,不論這城里sharen的究竟是什么東西,先前那些死者遭遇厄運都和城里這些長舌的倀鬼脫不開干系。
或許原先只是一件簡單的小事,但一旦被人嚼了舌頭,最后便不知會被傳成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