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的手很軟,身上也總有一股淡淡藥香,雖然自打南天燭記事起就一直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但她知道,圣姑是個美人……她比這里的任何人都美。
許是這回打得重了,圣姑給她上藥上得小心翼翼,一只手摸著她的頭,柔聲和她說起外頭河上飛舞的蟲,而南天燭聽著她身上的鈴鐺輕柔作響,口中夢囈一般說道:“姑姑,我也能學(xué)你跳的那個舞嗎?”
南天燭曾經(jīng)看圣姑跳過一回。
她本就生得美,跳起那舞來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花。
那些五色彩布是她的花瓣,珠簾是她的花蕊,至于鈴鐺,則是花朵搖曳時發(fā)出的不可察的聲響。
雖然,五歲的南天燭從沒有去過外頭,除了那些被拾來奉在鬼像前的曼陀羅外,她也不曾見過別的花,但她就是覺得,圣姑像是花一樣好看。
至少她聞起來和那些花朵一樣,都很香。
朦朧間,南天燭聽見圣姑輕輕地笑了,她說:“神舞是不傳外人的,但你是個好孩子,要是想學(xué)姑姑便教你,但你也要答應(yīng)姑姑,之后再讓你嗅聞,一定要仔細些,別讓姑姑的苦心白費。”
如此,遠處又傳來一聲鈴響。
南天燭渾渾噩噩,看著圣姑捉著她消瘦的手,將她轉(zhuǎn)了一圈,圣姑的聲音柔柔地響在她耳邊:“沒錯,就是這樣……只要跟著你的心動,你便能聽見它們在同你說話,解答你心中的疑惑?!?/p>
鈴響不停,如同水波一般在南天燭耳邊漾開,而隨著南天燭舞動起來,天地似乎也跟著她一起旋轉(zhuǎn),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聽它們和你說話?!?/p>
“聽它們說話……”
“聽……”
忽然間,圣姑的聲音就如同春日驚雷,響徹天地,一瞬間,南天燭猛地睜開眼坐起身,這才發(fā)覺,她竟已不知何時回到了客棧之中。
“小蠟燭……你還好嗎?”
他們剛回來南天燭便醒了,曹野見人神志恍惚便知是發(fā)了噩夢,當(dāng)即讓孔雀又探了一次脈。
好在,南天燭只是休息不足,突發(fā)昏厥與此有關(guān),但應(yīng)當(dāng)不是全部原因。
“見了那鬼像就暈倒,以前怎么不知你膽子這么???”
孔雀用帕子擦去南天燭額上冷汗,想用激將法讓她開口,但這一回,南天燭卻只是呆呆地看著床沿,竟仿佛沒聽到他說話一般。
“鐵像……”
忽然間,南天燭低聲道:“那尊鐵像……我曾經(jīng)見到過的。”
夢里種種舊時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南天燭只覺頭痛欲裂,不得不用手扶住額頭,痛苦萬分道:“我見過它,在我小時候……”
勾娘還記得南天燭在昏迷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這鐵像是天羅門的圣物,不由皺眉:“小蠟燭,你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