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2頁）

“聶大人消息還挺靈通。”

曹野臉上帶笑，心里卻想起勾娘說，這六年來幾乎每隔幾日就有人要來殺他，只不過，都被勾娘還有疑似宮里的人給擋了回去。

現(xiàn)在他幾乎可以肯定，在那些來殺他的人當(dāng)中，有不少都是收了聶言的銀子。

兩人來到花廳，聶言跟后廚要了幾道菜，全是曹野小時愛吃的，在這件事上，便是曹野也不得不佩服，聶大人能一路平步青云，確實是有幾分本事在身。

曹野淡淡道：“讓聶大人費心了，也是沒想到，多年未見，聶大人竟還記得我愛吃炙鴨子?！?/p>

“賢弟這話說的，自你走了，我可是很惦記你，只是，裴大人嘴巴實在是緊，想從他口中問出有關(guān)賢弟的事真可謂是難如登天吶?！?/p>

聶言給他斟茶，繞來繞去，終是說到了正題：“方才我聽賢弟說，皇上此番欽點你做了巡察使，這是何時的事？我在朝中怎會一無所知？”

曹野心中冷笑，心想皇上也不傻，他身為曹嵩之子，本就要孤身一人查這些案子，要是再被過往政敵知道，萬一碰上個一心想要他命的，只怕是他都沒法活著走出寧州。

曹野說道：“我畢竟是為查神火將軍仙蛻而來，此事艱險，皇上想必也是怕節(jié)外生枝，這才并未聲張，本來今早處理完五通之事，我已傳書稟報皇上，打算晚些時候離開越州，誰想今日竟會在五通觀前巧遇聶大人……方才我還和我那侍衛(wèi)說呢，讓她自己逛逛，免得擾了我們敘舊?！?/p>

三言兩語，曹野既說了皇上已經(jīng)知道他在越州，也說了有人知曉他見到聶言，眼下之意便是，若是他馬上遭遇不測，只怕皇帝會立刻疑心到聶言頭上。

聶言周旋官場多年，又哪能聽不出曹野的言下之意，當(dāng)即笑道：“我說呢，賢弟你這身子骨弱，也不帶個侍衛(wèi)在身旁，怪讓人擔(dān)心的?！?/p>

杯子里的茶被再度滿上，明明用的是越州最好的水珠茶，茶香撲鼻，但曹野抿了一口，卻覺得喝起來的滋味還不如不久前，他與勾娘孔雀還有南天燭一同喝的白水。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在聶言這里拖的時間越久，孔雀只怕越是危險，雖說聶言投鼠忌器，不會動手sharen，但指不定會讓孔雀在牢中吃些苦頭。

既然如此……

“說起此事，我正好也問問聶大人。”

喝完了杯中茶，曹野的拇指摩挲杯壁，笑道：“先前有一位替我診病的大夫，也是我的車夫，他前兩日夜里替我查案，似乎是被聶大人你給扣了，此事，聶大人還有印象嗎？”

“小孔雀，太陽都曬屁股啦，還不醒醒？”

在女人聲聲呼喚中，孔雀在疼痛里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了氈帳穹頂下延伸的烏尼，而他身下毛氈給草原上的太陽烘得暖洋洋的，叫人陷在其中就不想睜眼。

他這是……在母親的帳子里？

孔雀茫然地眨眼，抬起手，那是一只不大的孩子的手，和草原上大多從小學(xué)習(xí)射術(shù)的孩子不同，孔雀手掌白嫩纖細，指尖沒有被弓弦勒出的剪子，掌心里倒有幾塊破皮，是不久前他練習(xí)騎馬時摔的。

是了……父汗不肯教他騎馬，阿哥又笑話他不會騎馬，沒辦法，他只得自己偷偷去牽了馬來練，最后更是一頭從馬背上摔下來，腦袋磕在石頭里，后頭發(fā)生什么便不知道了。

“母親……”

孔雀摔得渾身都疼，一看到母親登時眼睛便紅了，嗚嗚地撲進母親懷里，抹著眼淚說道：“我想騎馬，我不會打架，但我想騎馬……”

“想騎馬也要先從小馬開始騎?！?/p>

母親身上總有一股淡淡香氣，混合著草藥與祭神用的熏香，叫人安心，孔雀在她懷里趴了一會兒，很快便不哭了，吸著鼻子說道：“母親，你能教我騎馬嗎？他們都會……”

“好，他們不教，娘教你?！?/p>

女人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她的面目在日光下顯得不那么清晰：“這回你摔下來，娘給你扎了好多針……等你能下床了，娘就給你找一匹小馬來，到時，我們一起騎，去采你喜歡的白格桑。”

“母親……”

疼痛再次襲來，孔雀在恍惚中流下眼淚，而不遠處，一聲鎖鏈碰撞的聲響忽讓他徹底清醒，孔雀猛地睜開眼，下意識想要撐起身子，卻又因為身上的淤青疼得一陣呲牙咧嘴，不得不倒回了茅草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