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國上層最急迫想要找出來的人始終沒有出現(xiàn),連續(xù)半個月遍尋不到蹤跡的完顏兀術(shù)開始懷疑是不是帶走完顏卞的人已經(jīng)離開了上京,所以任由他的人將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抓不到卞。
而且?guī)ё咄觐伇宓娜耍觐佖Pg(shù)已經(jīng)有了想法,排除已經(jīng)抓捕到的宗磐親信,唯獨一個禮部尚書康文菽仍舊下落不明。而康文菽府邸的人招供他在宮變當(dāng)天的晚上便消失了。如此巧合的時間段,除了康尚書察覺宮變一事,不做他想。
給宗磐傳遞消息的人,帶走宗磐最后的子嗣的人,就是禮部尚書康文菽。
完顏兀術(shù)恨得牙癢癢。誰都想不到平日里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竟在這個時候成了他們的心頭刺。
“侄兒拜見四叔?!闭谠嚧┬柗诿岬纳倌陮Υ筮诌滞崎T進入的男人恭敬行禮。完顏兀術(shù)單手扶起他,拍拍少年的肩膀,“亶兒,你即將登基為帝,就不要再向我行禮了?!?/p>
少年溫馴地搖搖頭,“不可,您始終是我的長輩,禮不可廢?!?/p>
“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不要全信,沒用?!必Pg(shù)訓(xùn)了一句,也不管少年的反應(yīng)了,領(lǐng)他來到門口,門前站了一隊壯碩如牛氣勢驚人的女真勇士,兀術(shù)指著他們對少年道,“這些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各部最忠誠悍勇的戰(zhàn)士,由他們充當(dāng)你的侍衛(wèi)保護你在宮中的日常安危,怎么樣,亶兒你喜歡他們嗎?”
“四叔挑選的人,我當(dāng)然喜歡?!蓖觐亖嶑娉值匚⑿Γ屑毚蛄恐穸稊\的眾人,稱贊道,“鷹揚虎視,昂藏七尺,果然都是各部的精英,四叔好眼光?!?/p>
“日后他們都是你的心腹,好好調(diào)教他們?!必Pg(shù)大悅,語重心長地說,“三日后登基大典完畢,你的地位便無可撼動,往后咱們一家人好好治理大金國。”
完顏亶無可置否,轉(zhuǎn)而提到了另一件事,“四叔,可喜(完顏卞)找到了嗎?”
提到此事,完顏兀術(shù)的好心情頓時消散不少,“尚未找到他和那禮部尚書?!?/p>
完顏亶垂眸,“不如算了吧,可喜只是個兩歲大的孩子,留著也無妨。”話音剛落便被完顏兀術(shù)一句‘婦人之仁!’嚴厲打斷,大約見他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兀術(shù)故而溫和地勸慰他說:“此事與你無關(guān),叔父們會為你掃平一切障礙,你只需要干干凈凈的坐到龍椅上做大金的好皇帝,讓子民愛戴你,讓敵人畏懼你。讓太祖在天之靈為你而驕傲?!?/p>
“是?!蓖觐亖嵉吐晳?yīng)答。
高藥師開辦的典當(dāng)行后院密室里頭,康文菽首次與傳聞中的趙官家趙芫見上了面。
“草民拜見官家?!崩仟N而不掩風(fēng)姿的文雅青年撫手拜謁,趙芫連忙扶住他,“康相公不必多禮,這些年全靠你在金國的經(jīng)營,為我大宋爭取到了不少時間?!?/p>
康文菽順勢起身,和趙芫面對面站著,兩只鳳眼里滿是笑意,“官家不怪罪我將這盤棋下死了嗎?”
“怪啊,所以朕罰康相公再開一盤棋?!壁w芫同樣滿臉笑意,輕松調(diào)侃道,說著她伸手指了指角落椅子里安詳沉睡在襁褓里的孩子。意思那就是康文菽的新棋。
“官家英明,”聞言康文菽微微正色,果然官家盡管年少,心機城府卻遠遠超過同齡人。心中有了計較,他將自己的計劃大致托出,說與這位初次見面的少年帝王聽,“草民打算帶宗磐幼子往西北方向走,那邊是蒙兀人的部落。蒙兀各部的大酋長合不勒汗曾來上京覲見吳乞買,遭到吳乞買的羞辱,對金廷心存芥蒂,有可以利用的地方。若能說服合不勒汗接納完顏卞,日后他以完顏卞為借口顛覆金廷統(tǒng)治,便可使金國內(nèi)部撕裂?!?/p>
“蒙兀人?”趙芫驚了一秒鐘,難道是蒙古人。很快她就淡定了,因為現(xiàn)在的蒙古人應(yīng)該還窩在鳥不拉屎的地方,尚未崛起,否則也不會被完顏吳乞買羞辱了。不過既然已經(jīng)有刺探深入蒙古部落的機會,當(dāng)然不能放過,“康相公此計大有可為,朕回頭會派人助你在草原站穩(wěn)腳跟,務(wù)必使草原部落與金廷相互消耗,最好形成長期牽制局面。”
康文菽深深瞧了眼趙官家,鄭重道:“草民盡力而為。草民觀那合不勒汗有阿骨打之形影,早已派人留意蒙兀部落的情況,此去正好可以用上以前布置的人脈,成功立足的幾率很高。”官家所言‘相互消耗’、‘長期牽制’,是隨口而言,還是……早已探聽過草原部落的實力?康文菽情不自禁疑惑起來,他們這位年少的女官家,眼睛究竟看到了多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