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慣常權(quán)衡利弊的文人政客會遵從新制度的,因為他們當(dāng)中一部分人或許打著僥幸心理以為官家嘴上兇狠而已,一部分人則會抱著留得青山在的想法圖謀后代子孫改變對士大夫不利的法規(guī)。至于剩余的那部分真正為國為民xiong懷大義的人,他們只會支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立下七殺碑,祭祀太廟終于重新進行下去,隨行的官員們在后來的時間里都心不在焉起來,心中揣摩著官家口中所謂的國安法。那可是件能定人生死的大事!
回到宮中,剛剛批閱奏折沒多久,已換為女性當(dāng)值的內(nèi)侍官進來稟報,應(yīng)天府知府護送太妃崔氏到了宣化門,請官家前去迎接。
“嗯?護送位太妃過來?”趙芫瞇起眼睛,恐怕沒安什么好心吧,“叫他直接送太妃的儀仗入宮即可,朕日理萬機,沒空去見太妃?!?/p>
新上任的內(nèi)侍官朱娘是趙芫曾在宮中居住時身邊的大宮女,對趙芫的脾氣了解的比旁人多,此時也不敢勸,立刻出去安排人了。
“好歹是教主道君皇帝的妃嬪,竟然見都不見?”張顯大驚,難道新官家不知道恭敬對待太妃能給她如今不太好的口碑增添一些仁孝的好名聲嗎?
亦或新官家真的過于愚鈍,連這一點都參不透?他忍不住如此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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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準(zhǔn)備抄家了
張顯借太妃之勢給新官家戴高帽的計劃剛開始第一步就遭遇了重大滑鐵盧,沒有趙官家出門相迎,太妃回宮便一點水花也濺不起來。
車隊里的一名年輕官員說道:“如今金軍在西北肆虐,朝廷又在組織臨時科舉,家國大事皆擠在一時,官家定是忙得抽不出身來?!闭菑哪戏交貋淼暮擦謱W(xué)士韓離素。
韓家可謂是世家中的翹楚,張顯以為這位韓家的小相公肯定站他們這頭,一路上和韓離素吐露了不少‘行動計劃’。他哪知道,韓離素比趙芫的老師郭孝友還狠心,郭孝友只想獨自悄悄變強曲線救國,韓離素的觀點是殺一殺賣國賊流血救國。
聽到韓學(xué)士的勸說,張顯一副你高看官家的詫異表情,“官家過往少去讀書,也沒有大儒指點,今年才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哪有什么大事要處置,還不是諸位宰執(zhí)相公幫忙?!?/p>
十二歲親政,古往今來有幾人?何況還是個沒有受過正經(jīng)教育的帝姬。
韓學(xué)士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一點淡笑來,看似真誠地拱手稱贊:“看來張相公心中早有決斷,瞧得透徹,我不如您?!?/p>
張顯摸了把自己的胡子,略微得意,車隊慢慢行駛在城中官道上,他的談性似乎也上來了,說道:“我遠(yuǎn)在應(yīng)天府,卻也聽聞過官家登基時的事跡,官家身邊有一支能打仗的軍隊,因此有了豪言的底氣,可仍舊太兒戲了啊?!?/p>
“這偌大的朝廷,這天下的民生,豈是一句驅(qū)除韃虜?shù)暮姥跃湍芎w的。打仗,錢從哪里來?百姓誰又愿意上戰(zhàn)場?兒戲啊兒戲!”張知府搖頭晃腦嘆息,韓學(xué)士只是笑,似乎在認(rèn)真聽他說話。
車隊迎面遇上了巡城的衛(wèi)軍,張顯等著對方讓路,誰知衛(wèi)軍帶頭的人直接攔住了他,不客氣道:“你剛剛說了什么話?”
張顯一愣,隨即怒視此人,“你是何人?敢質(zhì)問本官。”
那人冷聲突出三個字:“皇城司!”
皇城司攔他做什么,“我說了什么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快快讓路,本官還要入宮覲見官家。”他不耐煩地?fù)]揮手,叫衛(wèi)軍避讓開。
誰知這皇城司的衛(wèi)軍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大聲說:“敢議降,隨我回皇城司配合調(diào)查吧!”
議降,在如今的東京城可是很敏感的詞,路邊的百姓目光唰的一下盯過來。官家要驅(qū)除韃虜,誰還在議降。
“我什時候議降了!”張顯目瞪口呆,他分明打算勸官家議和而已,議和怎么能稱之“降”呢,太難聽了!簡直在辱他清名!
“是不是議降,回皇城司審問過就知道了?!蹦侨死湫Γ铝钚l(wèi)軍圍上來,強行將應(yīng)天府知府拖下馬。張顯和車隊中的侍衛(wèi)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知府人已經(jīng)被扣押起來,張顯的官帽歪在頭上,慌忙向還在馬上的韓學(xué)士說:“韓相公,趕快告知宰執(zhí)相公們皇城司在東京城里胡作非為,當(dāng)街挾持朝廷命官!”
皇城司敢當(dāng)街抓官員,還是他這樣的五品大員,顯然有很大問題,可以說是徹底打破了張顯熟悉的官場規(guī)則。
馬背上的年輕人鄭重真誠地對抓人的衛(wèi)軍說:“這位張相公是應(yīng)天府知府,你們不要對他動刑。”動了刑,可就不占理了。
什么,還敢動刑?張顯掙扎起來,他這是要掉進魔窟里不死也剝層皮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