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考前發(fā)言,趙芫沒有多說,只叫大家認真答題。
坐在兩側(cè)的李綱和張叔夜等人默默看著,顯然如此簡單直白的過程是不符合往年的流程的,但新官家的風格如此,他們也不好多加指摘。
考試從清晨開始,中午宮廷給眾人發(fā)放了食水,繼續(xù)答題。
殿試的題目比之會考更加直白,趙芫直接問,兩河之危如何解決,太原之危如何解決,西夏與高麗的威脅如何應(yīng)對。
這三道題,每一道題都及其復雜,涉及的范圍包括朝廷內(nèi)外的政治和百姓經(jīng)濟民生。倒也不是期待能從這群殿試的學生當中獲取萬全的解決方法,只不過趙芫要從他們的答案當中窺伺這些人的立場和大局觀以及才能,擇優(yōu)錄取有用的人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考試結(jié)束的鐘聲響起,趙芫起身。
考生們紛紛停筆,面色嚴肅地看內(nèi)侍官收走卷子。
垂拱殿中,文臣們開始閱卷,將優(yōu)秀的摘出來,最后分成兩摞堆放在趙芫的桌案上。趙芫先粗看了優(yōu)秀的答卷,然后又把另外一摞答卷看了一遍。覺得基本上符合預期,有抗金經(jīng)驗的學子們都站在了主戰(zhàn)的立場上進行解答。
說明底層士子與上層士大夫,并非同氣連枝,軟弱的士大夫階層并非不能改變。
這一批殿試錄取三百一十六人,被趙芫分散安排進了各部當中,目的就是慢慢架空取代各部尸位素餐的老油條們。
殿試結(jié)束,國安法的編撰立刻提上議程。
這時,張顯被關(guān)押在皇城司的消息悄然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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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之名
小朝會上,殿中御史王時雍,這個在趙芫登基之后一直默默無聞,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人,今天忽然站了出來:“官家,有傳言說知應(yīng)天府事張顯入京后被皇城司的人抓捕起來,至今關(guān)押在牢獄里,此事當真嗎?”
上首的年少官家坐在雕花椅子里,身材不那么高大魁梧,白皙漂亮的面容上也掛著微笑,顯得十分親和無害,令群臣們幾乎忘記興仁府連死兩人的傳聞,她笑著說:“此事是真的??低跸螂薹A報說張顯有私自議降的舉動,只好將他押在皇城司調(diào)查真相了?!?/p>
王時雍對趙官家口中的“降”避而不談,而是抓住“議”字做不放,“國朝自建立以來,風氣開明,準許文人士大夫議學議政,至今從未有過因言而廢人的先例,皇城司只因為聽到張相公說了什么話就將人下獄,傳出去日后還有誰敢對官家說真話呢。”
趙芫登基以來表現(xiàn)出的態(tài)度一向強硬說一不二,現(xiàn)在王時雍算是京官里取義、邏輯詭辯和制造恐慌的方法使原本一件事情意義變得南轅北轍,信奉這種謠言的人卻很多?!?/p>
“如此說來,張相公原來是在造朕的謠言啊?!?/p>
這可是欺君了,王時雍嚇了一跳連忙說不敢,“臣只是就事論事,就事論事?!?/p>
“你只論張顯之‘議’,不論張顯之‘降’,不正是在斷章取義?!壁w芫重重拍在扶手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脆生生的聲音此時不怒自威,“朕自登基以來,三令五申,販國販民者斬立決,你當朕的話是放屁嗎?。 ?/p>
“臣,臣不敢!”原本信心滿滿以為抓到把柄的王時雍被年少官家身上散發(fā)的盛怒驚得后退一步,一時間吶吶不敢接話。
“官家,王相公的意思是,張知府只‘議’,而非真正‘降’了,沒有實際出賣的行為和證據(jù)而將其下獄,恐有損官家圣明。”說話的人乃戶部尚書黃潛善,這人長得白胖白胖的,留著山羊胡,十分面善,單看長相就是名忠厚老實的人,他走出來向趙芫恭敬地拱手拜謁說道,“便是民間斷案也要證據(jù),朝廷辦理內(nèi)部官員也該講究真憑實據(jù),這是為了朝廷的法度著想啊?!?/p>
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黃潛善的陳詞都無可挑剔,群臣們無不點頭贊成,如果皇帝在沒有任何實質(zhì)證據(jù)的情況下,只憑借皇城司的供詞就能問罪官員,那日后在場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因為同樣的原因身陷囹圄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