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俞很是不敢置信,往日瞧著只是頑劣一些、喜愛練武的小帝姬竟然出手就是sharen技,呆傻了好一會兒,眼看天武軍都指揮使就要命喪當場,連忙從馬背上滾下來,連滾帶爬跑過去,“帝姬手下留情!不可殺他啊!”
‘砰’,壯如牛犢的男人身體摔倒在地,趙芫從他背上跳下,將一石弓撒手扔到旁邊,蹲在意識混亂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猶自大張著嘴的都指揮使面前,笑晏晏地問他,“孫指揮再說一遍,我是誰?。俊?/p>
此時孫鸧再也不敢小瞧武德帝姬,聽到問話,身體猛的哆嗦起來,用破損的嗓子嘶啞回道:“您,您是天武大將軍,天武軍的大將軍!”
“你看,這不就認出我是誰了?!壁w芫很高興,仰著小臉對旁邊僵硬無比的吳俞說。
打劫!
孫鸧覺得趙芫能制服他不過是占了趁其不備的便宜,心中怒意與懼意一樣多,但趙芫差點殺了他之后還若無其事的模樣,反倒令爬起來的他毛骨悚然。
這哪里是位柔弱的大宋帝姬,根本就是個混世魔童吧!
此時此刻,孫鸧的思維與某位德高望重的王相公詭異地水rujiao融了。
“帝姬……”
趙芫坐在原本屬于孫鸧的位子上,眉眼一抬,孫鸧連忙:“大將軍!…不知大將軍來軍營是?”
帶了嬰兒肥的小手在案幾上緩緩敲打著,趙芫在思索。等了一會兒,見武德帝姬依舊沒有說話,吳俞小心提醒:“帝姬,咱們是來借馬的。”
哦,是來借馬。趙芫沉吟,可愛秀氣的眉毛卻緊緊皺起來,一副正在思考的樣子于外人看來實在十分逗趣。但吳俞和孫鸧完全不敢生出笑意,武德帝姬的外表雖然稚嫩純真,內里卻非常非常兇殘。
孫鸧忙說:“帝姬想借多少?天武軍馬管夠!”
隨著武德帝姬思考的時間越來越久,一直被那雙撲閃撲閃杏眼掃視的孫鸧額頭漸漸滲出冷汗,難道,難道武德帝姬其實在想如何不動聲色地除掉他?
終于,趙芫敲擊桌面的手微微抬起,對她身后的吳俞揮了揮,吳俞愣了片刻,才明白這是叫自己出去的意思。他拱手行禮,慢慢從屋內退出,還反手將大門合上。
“孫指揮啊,”奶音響起。
孫鸧渾身一顫,生怕武德帝姬趁人不在對自己出手,姿態(tài)放的極低:“末將在!”
“你覺得本將軍如何?”坐上的女童立刻更改了自稱,老氣橫秋又奶里奶氣的。
“大將軍英明神武,是末將所不能及的神人!”孫鸧立刻道??刹皇亲约翰荒芗皢?,他四歲的時候還在路邊玩泥巴玩呢。
這世上哪個四歲的孩子不玩泥巴!如此想來,武德帝姬居然有神童之資,孫鸧幡然醒悟,于是心中更加凜然,真的不敢再小覷,“大將軍有事盡管吩咐,末將愿為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芫瞇眼瞧著面前將腰彎得極低的壯漢,神情莫測,“孫指揮如此熟練,是否也對本將軍的父親說過此話啊?!?/p>
孫鸧不知武德帝姬是什么意思,難道在為陛下考驗自己的衷心?“這……”
“我聽聞,東京城有戶富庶人家養(yǎng)了條好狗,那家的主人不久前將狗子送給了自己的孩子。小孩很喜歡它?!蔽涞碌奂s沒接著往下問話,轉而講起了不相干的事。
孫鸧還在絞盡腦汁想武德帝姬說的是哪位大臣的家,就聽上首稚童繼續(xù)緩緩地說:“只不過很可惜的,她發(fā)現那條狗狗依然只聽原主人的話,于是只好將它烹殺吃了?!?/p>
“孫指揮,你說小孩的做法對不對?”
他瞬間恍然!隨即冷汗從額頭滴落,艱難地說:“……末將覺得不是很對。狗雖然給了孩子,但依然是條看家的好狗,殺了它,那家主人肯定會勃然大怒?!?/p>
“哦?可我覺得小孩做的對,”寬大的座椅對四歲的稚童來說像個搖籃,她坐在搖籃里,撫摸著不知何時拿在懷中的弓弩,“一條不聽話的狗,及早除掉,省下來的肉養(yǎng)一條對自己衷心的狗才好?!?/p>
“且殺了重新養(yǎng)一條的事兒罷了,主人又怎會因此與自己的孩子生出嫌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