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這孩子長得太好了。
白雪敷面,唇若點朱,眉似遠(yuǎn)山,眼含辰星,穿著一件青色儒衫,小小一個發(fā)髻帶著四方平定巾,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打扮,卻因為小少年身量還未長成,圓圓小臉上還有著點嬰兒肥的輪廓而顯得格外玉雪可愛。
唐公望看了一眼孟昭,眉眼和藹,因著身材有些圓潤,一笑起來便像個彌勒佛似的:“定松今日倒是得閑,這是令弟?”
孟昭對唐公望更加欽佩了,他們只在瓊林宴上有過一次交集,說了兩句話,唐公望竟然就記住了他的字,既讓他感覺到自己受到了重視,又對唐大人的記憶力嘆服。
“回老師的話,學(xué)生今日已經(jīng)遞了牌子,等待吏部選官,若有了調(diào)令,不日就要離開京城了,所以離開前學(xué)生想拜會老師,同時想要給您推舉一個真正的學(xué)生?!?/p>
孟昭沒有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道。
唐公望是什么人?官場上什么魑魅魍魎沒有見過,尤其是在吏部衙門做事的,哪一個不是人精?與唐公望打機鋒,倒不如直接了當(dāng)。
唐公望表面看平易近人,實則非常有原則,他打量了一番沈江霖,直接拒絕道:“這便是你要給老夫推舉的學(xué)生?老夫既然已經(jīng)致仕,便只想過閑云野鶴的日子,教導(dǎo)學(xué)生、為人師長,實在不是老夫所擅長的,定松啊,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沈江霖長得雖好,可他唐公望也不會因著小娃長得好,就給自己攬下這么一樁煩心事,這個孟昭,實在是有些不識好歹了。
唐公望端起手邊的茶盞,掀開碗蓋,吹了吹茶湯,不發(fā)一言,送客之意已在面前。
孟昭卻沒有一點尷尬或是難堪的情緒,反而走到花廳正中央,對著唐公望深深一揖:“老師,學(xué)生知道自己冒失了。只是這世上伯樂難尋,千里馬亦是難尋。江霖此子乃是世所罕見的良才美玉,學(xué)生為他擇師之事,憂心難眠,輾轉(zhuǎn)反側(cè),唯恐美玉有缺,白壁微瑕。思量再三,想遍學(xué)生所識之人,唯有老師可擔(dān)此重任?!?/p>
沈江霖同孟昭一起站在下首,縱然心智已是成年人,沈江霖依舊被孟昭夸張的話語說的有些臉紅,他沒想到孟昭這么能吹。
這是又吹了他,還捧了唐公望。
高,實在是高!
是他錯估了孟昭的能力,如今沈江霖已經(jīng)能夠確認(rèn),孟昭就是未來書中所寫過的那個孟大人。
也只有這樣厚臉皮又有能力的人,才能在人才濟濟的朝堂之上爬的那么快、那么高。
唐公望顯然也是這般認(rèn)為的,他深深地看了孟昭一眼,突然來了點興致。
他倒是要看看,孟昭如此推崇的孩子,究竟有幾斤幾兩。
唐公望目光一掃,看了一眼手邊的茶盞,笑道:“古有曹植七步成詩,既然定松稱你為當(dāng)世奇才,不如你就以此茶為題,做一首拜師之詩如何?若奉得這一盞茶,老夫再論其他,可否?”
說著,便讓底下的婢女端了一盞新沏好的綠茶上來。
沈江霖與唐公望之間的距離,最多不過七步,這是切切實實拿他與曹植相比?。?/p>
七步成詩,還指定題目,指定情景,就算沈江霖想作弊,做一回文抄公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