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霖在今日見到錢二驅趕孟昭的那一瞬,書中情節(jié)自動映入腦海中,直覺將他與那位孟大人聯(lián)系到了一起。
這世間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沈家倒臺在十年之后,十年后孟昭正好三十歲左右,若是此番秋闈一帆風順,明年登科及第,便能入朝為官,若是孟昭依舊只是一介秀才,就是心中對沈家再怨恨,也只能暗自忍耐。
可若是有朝一日孟昭大權在握,會不會想到今日之辱?眼見沈家墻倒眾人推的時候,會不會也就順勢而為了一下?
當然,也有可能是沈江霖過于敏感,猜錯了,但是那又如何?沈江霖自覺看人不會錯,孟昭一個十九歲的秀才,難道就不值得沈家投資了么?
根據(jù)沈江霖的投資經驗,只有在一家公司規(guī)模還很小的時候就強勢介入,拿到一大部分股權,才能在它經歷a輪、b輪、c輪融資的時候成功套現(xiàn),甚至情況更好的,耐心持股到上市,一飛沖天,回報以幾百倍計。
孟昭本就是廬州府人,是沈家的祖籍所在之地,沈家宗族中沒有人才,難道還不能向外投資?繼續(xù)敝帚自珍從來不是出路。
沈江霖決定出手,就不能落空。
“孟先生,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作為學生,照理不該說先生的不是,但是我以往在張先生門下讀書,實在提不起讀書的興趣,孟先生雖然只教了我短短十余日,但是講課妙趣橫生、旁征博引,讓我心向往之,是我學習一道真正的引路人。如今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錯否?”
沈江霖容貌出眾,雖只有十歲,但是講話有理有據(jù),氣度卓爾不凡,讓孟昭下意識地就將他放在了和自己平等位置對話,聽完沈江霖如此推心置腹的一番話,孟昭確確實實地感動了。
尤其是沈江霖將他抬的這么高,對他評價這么好,他就更不想在沈江霖面前落了面子,便將自己的難處放在了一邊,好生勸解道:“張先生才學是有的,只是為人古板教條了一些,若是可以,最好還是讓令尊再請高明,我也只是小才,若有名師指點,以江霖你的資質,想來以后定能金榜題名!”
以孟昭和張文山的關系,孟昭原本不應該說任何張文山的不是,但沈江霖對他一番赤誠,他難免心有所動,再加上沈江霖確實是他平生之僅見的美玉良才,若是一般學童,由張先生啟蒙教學也是足夠了,可是以沈江霖的資質,就是師從名家也是應當。
要知道,伯樂不常有,而萬中無一的千里馬其實也是罕見的。
沈江霖將自己說的那般好,可是看看他一樣教了那么多時日的沈家族學中的其他子弟,可有任何變化不曾?因著孟昭年輕手軟,反而這幫學童更加調皮坐不住,心思更不在學業(yè)上了。
反而還不如張先生在的時候學的好!
“孟先生,您的話弟子謹記在心,還請您以后就是離開了京城,也別忘了常與學生信件往來,指點學生的功課。學生也想拜得名師,只是家父似乎并不關心我的學業(yè),若是孟先生能臨走之前,拜會一下家父,幫學生美言幾句,或許還能增加幾分信服力?!?/p>
“還請先生助我?!鄙蚪靥铝艘巫?,站在孟昭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孟昭連忙站起來去扶。
“江霖,你真是羞煞我了,我只是比你癡長九歲,擔不得你如此重禮,以后無論我去哪里,都會將路上的所見所聞寫信與你,你有任何課業(yè)上的難處,也都可以書信與我,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先生這一身份我已卸任,不如以后我們就平輩相交如何?”
孟昭的眼眶有些發(fā)紅,強拉著沈江霖坐下,心潮澎湃不已。
在外頭游學兩年,走過了許多彎彎曲曲的路,見過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知道了除了家人先生外,外頭大部分的人,別說掏心掏肺地幫你了,就是不害作弄你,已經是大恩大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