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陸庭風又抿著唇走到了沈江霖面前,男主的樣貌自不必說,陸庭風本身不是那種溫文爾雅那一掛的,反而是如同出鞘寶劍、銳不可當。
“沈江霖,我們屆時京城再會,一較高下!”
沈江霖同他拱手,眉眼帶笑,卻寸步不讓:“必當奉陪到底!”
陸庭風從行囊里抽出一個小包裹,里頭裝的是他的精心寫的筆記注釋,直接丟到了沈江霖懷里:“回去好好學,不要松懈懶散,到時候被我比下去了,可別哭鼻子?!?/p>
說完之后,陸庭風翻身上馬,氅衣翻飛,宛如一個少年俠客,縱馬前去。
陸庭風帶著他祖父走了一個月后,唐公望就收到了從蘇州寄過來的書信,陸昌言去了。
回到蘇州的第三天,陸昌言就走了。
雖然臨別前,唐公望已經(jīng)悄悄讓陸庭風帶去了一份喪儀過去了,大家都已經(jīng)有了心里準備,但是得知陸昌言死訊的時候,唐公望依舊對天長嘆了幾聲,久久緩不過來。
過去的人,又少了一個。
好在時間會沖淡一切,到年底的時候,又是過年趕集,又是沈江霖的大哥那邊要成親,唐公望幫著一起選新婚賀禮,同時又一起寫了許多祝福的紅聯(lián),到時候可以貼到榮安侯府的各處地方,雖然沈江霖人不在京城,但是也足以讓沈江云感受到了弟弟的心意。
沈江霖原本是想在黃寧村待到后年十月的,后年年底要將二姐沈初夏送出門,大后年便是又一年的大比之年,屆時沈江霖自然是要回到京城參與春闈的。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想到剛剛安安穩(wěn)穩(wěn)在黃寧村過了第三個新年,剛一開春,沈江霖接到了沈江云的來信,讀罷信件后,沈江霖怒不可遏,將信件呈給了唐公望,唐公望看罷后,知道出了這種事,愛徒定然是沒辦法再繼續(xù)在鄉(xiāng)間安穩(wěn)讀書了,倒不如先回京城,抓緊處理了此事,別影響了明年春闈。
沈江霖收拾了行囊包袱,離開了黃寧村。
來的時候無人知曉,走的時候悄無聲息。
當倪六姐再次不經(jīng)意地經(jīng)過那扇小軒窗時,發(fā)現(xiàn)再也見不到那個熟悉的俊逸身影時,才知道那個如同爛漫山花一般驚艷了她的少年,已經(jīng)離開了,村頭路尾,再也見不到他攙扶著唐老相公的身影,籬笆圍成的院落里,也再見不到他笑瞇瞇地將花盆抱出來的樣子。
隨著年紀的長大,倪六姐其實早就認清了現(xiàn)實,像沈解元這樣的人,是天上云,如何也不是她能觸及到的,如今春閨一夢,總算是要醒來的。
只愿他,從此之后鵬程萬里、一展所能,黃寧村小小一番天地,如何能困住潛龍在淵?
“這些年學了許多字,如今竟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了。”倪六姐自言自語地自嘲了一番,落寞地家去了。
沈江霖這次沒有在路上多耽誤時間,不過二十來天的功夫就到了京城渡口,一路護送沈江霖北上的齊石頭見到了沈江霖的家人果然在渡口等候來接,將沈江霖的行囊包袱給了沈家下人后,匆匆和沈江霖一別,就跳上馬上要開船的船只走了,離家二十多天,回去又要耗費那么久時間,他已是歸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