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江霖就看到了同樣恍恍惚惚走了出來的沈江云,兄弟二人對視了一眼,相顧無言。
累到連一句話都不想講,整個人都是木木的。
一路上兩人默不作聲順著人流往前走,等看到等在貢院東街的榮安侯府的馬車后,兄弟二人連忙爬上了馬車,癱坐在馬車內(nèi)。
彼時兄弟二人內(nèi)心只有一個想法——這次鄉(xiāng)試,我可一定要過!
這種罪,再也不想受了!
沈江霖和沈江云到了家中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洗漱完之后,連飯都不想吃,直接躺下,沉沉睡去。
頭發(fā)都不曾擦干。
等到徐姨娘過來看兒子的時候,就看到王嬤嬤跪坐在腳踏上,正用干布巾一點點地給沈江霖絞干頭發(fā)。
徐姨娘干脆自己也跪坐到了王嬤嬤旁邊,拿起另一條干布巾,幫著一起絞干。
沈江霖的頭發(fā)又厚又密,這么shi噠噠地睡去,很容易起來頭痛。
“哥兒愛干凈,怎么說都不聽,非要洗個頭,說他身體康健,無礙?!蓖鯆邒吲滦煲棠镓?zé)怪,輕聲解釋道。
徐姨娘如何不知道沈江霖,聞言同樣低聲道:“索性今天天氣還暖和,我問太太討要了一點銀絲炭來,估摸著一會兒就派人送過來了,你點上,給霖哥兒烘一烘頭發(fā),只是遠(yuǎn)著些,別燙著他。”
徐姨娘看著兒子只是三天沒見,臉上本來養(yǎng)起來的一點肉,直接全掉沒了不說,就是眼底也是一片青黑。
她們這般幫他擦頭發(fā),也只顧著睡了,著實是累壞了。
徐姨娘心里一片心疼。
以前總想著兒子有出息,有出息了好給她撐腰,如今兒子果然有出息了,才十三歲的年紀(jì),就跟著一群三四十歲的長者一起考鄉(xiāng)試,試問誰家孩子這般有出息?
可是出息的代價,竟是這般的辛苦,這般的勞累,這是以前徐姨娘沒有想到的。
徐姨娘是知道沈江霖,每日天一亮就起來練武,然后便去唐府讀書,一直讀到天黑才歸家,周而復(fù)始,雖然徐姨娘不知道沈江霖每天學(xué)點什么,但是看著他的手心有了老繭,指節(jié)處因為時常握筆有了凸起的繭子,徐姨娘就知道了,這書啊,讀的并不輕松。
這兩年徐姨娘對著魏氏是規(guī)規(guī)矩矩、百般奉承,一點錯漏都不敢有,性子更是收斂了許多,就怕拖了兒子的后腿。
果然不一會兒,魏氏就派人送來了一盆炭,徐姨娘幫著王嬤嬤一了炭,一點點將沈江霖的頭發(fā)烤干,又坐在沈江霖的床沿上看了他好一會兒,這才輕手輕腳地走了。
走之前,徐姨娘又叮囑王嬤嬤,去廚房要一些霖哥兒平日里愛吃的好克化的食物備著,等他一醒來就能吃上。
攏共就只能休息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天不亮又要早起進(jìn)貢院考場,時間實在是緊得很。
好在年輕就是底子好,沈江霖深睡眠了一覺,直接一覺睡到第二天要起床的時間,只覺得耳清目明,昨日那種深深的疲憊感一掃而空,抓緊時間吃了一頓飽餐,這才換好衣服再次出發(fā)了。
八月初五進(jìn)場,初七出來一日,初八再入場三天,考的是試帖詩和策問,等到初十出來,十一再入考場,就是最后一場,主要考核詔、誥、表各一,通判五條,這些都是公文寫作的內(nèi)容,同時也是考核生員是否具備做官的基本素質(zhì),有些意思的是,今年的考核中還另外加了幾道算術(shù)題,倒是讓人猝不及防。
小小的算術(shù)問題難不倒沈江霖,其他人還在冥思苦想的時候,沈江霖都不用稿紙計算,眼睛一掃就知道了答案。
都是最簡單的一元二次方程,中小階段的內(nèi)容而已。
八月十三,貢院大門一層層打開,考完的學(xué)子全部離開貢院,馬上就要八月十五了,也算是朝廷良心,放這些考生闔家團(tuán)圓。
只是考官們就沒有那么幸運(yùn)了,他們今年中秋,注定是只能和同僚呆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