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拿一個地區(qū)的豪強開刀,必然會受到全國所有豪強的敵視。將來就算成為宰相,下達(dá)政令時也十分不易。
身為宰相,李適之清楚治理縣鄉(xiāng),還得看豪強。
但愛子都這么說了,一定有自己的考慮,身為父親,無條件支持,等愛子回來再問個明白。
李林甫在看奏書的時候,也有眾多思慮。
這些狗東西竟然這么會玩,把圣人、宰相、滿朝文武耍得團團轉(zhuǎn)。
如此持續(xù)下去,吳越之地遲早會出問題。
但李瑄請求懲治“豪強大盜”這件事,讓李林甫警惕。
這小子難不成糊涂了,滅掉海賊班師回朝就是,何必與地方豪強硬磕。
這不是牽連一家兩家,而是余姚郡、臨??ご蟛糠趾缽?。
不過想到李瑄的狡猾,李林甫覺得不能讓李瑄如愿。
“怪不得永徽年間余杭一帶會有陳碩真造反之事,那里的官吏欺上瞞下,豪強如同大盜,怎會不如此?你們說該如何做?”
見兩位宰相看完,李隆基又開口問道,聲音中還包含著憤怒。
“啟稟圣人,臨海、余姚地方豪強犯下欺君之罪,勾結(jié)官吏,并草菅人命,無視法度。當(dāng)快刀斬亂麻,處死一部分豪強,威懾天下蠢蠢欲動之心!”
李適之義正言辭地回復(fù)。
“豪強畢竟在縣鄉(xiāng)有威望,維持鄉(xiāng)里秩序。臣以為當(dāng)處死地方官吏,以震其他。昔日秦始皇、漢武帝打擊豪強,所以國家窮困;漢文帝、太宗皇帝安撫豪強,所以盛世而興。牽連太廣的事情,還是要慎重?!?/p>
李林甫也說出他的意見。
他也在暗示李隆基正是因為沒打擊豪強,才創(chuàng)造開元盛世。
“右相此言差矣,漢光武帝打壓豪強,卻也有光武中興。而且我朝初,土地兼并還不嚴(yán)重,豪強沒有利欲熏心,能和此時一概而論嗎?”李適之反駁李林甫。
李世民時代,在制度上對豪強進行安撫,那個時候官吏多自清謹(jǐn)。制馭王公、妃主之家,大姓豪猾之伍,皆畏威屏跡,無敢侵欺細(xì)人。
但歌舞升平一百多年后,人的欲望改變,風(fēng)氣一旦刮過來,就無法遏制。
“左相,我記得漢光武帝面對豪強除了打壓,還有安撫,雙管齊下?!?/p>
李林甫糾正李適之的錯誤。
“右相,臨???、余姚郡的豪強,明顯已經(jīng)在動搖我大唐的社稷,如果不懲治,以后豪強會更加無法無天。況且欺君之罪,就足矣將他們處死,請圣人明鑒!”
李適之堅信李瑄做得對,他按照李瑄信件上所說,將事情描繪地萬分危急,并處處為圣人尊嚴(yán)著想。
“左……”
李林甫還想說什么,卻被李隆基打斷:“一個太守,拿出五百金賄賂。那里那百姓,已經(jīng)感受不到皇恩浩蕩??v容海賊,兼并土地,這是把朕當(dāng)猴子一樣戲弄。七郎不怕得罪天下豪強,維護我大唐社稷,這樣的忠義古今都很少見到。朕準(zhǔn)備派遣一個采訪處置使,前往江南全權(quán)處理此事,殺一批宵小,讓他們知道即便遠(yuǎn)隔三千里,朕也能隨時問罪他們。誰能勝任這個職務(w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