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錯了,我許諾了我做不到的事?!?/p>
“……事到如今,你想用一句對不起就打發(fā)我嗎?”
賀望泊問:“這很難嗎白舟?我只是要你留在我身邊而已啊?你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
“……對不起?!?/p>
“回來,白舟,不準走?!?/p>
“我要上飛機了,望泊,請你忘了——”
“你他媽的不準走!你要是敢上飛機,我立刻就掘了白槳的墓!”賀望泊目眥欲裂,放聲嘶吼,“白槳是和你爸媽埋在一起吧?我連他們的墓也掘了!白舟,你盡管上這飛機試試看!”
“賀望泊!”
“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他們的骨灰都揚了!你不是最疼你那寶貝妹妹嗎?我要她死了也不能安寧!”
賀望泊現(xiàn)在理智盡失,是真的能做出這種事,白舟坐在候機口,連形骸深處都在發(fā)顫。
“不要……”
“不要?那你就立馬回來,從此以后別再想打什么離開的主意。白舟,你許下了承諾,你就得付出代價,這輩子你都得和我在一起?!?/p>
賀望泊滿腔怒火,“什么叫沒有辦法?我已經(jīng)不要求你繼續(xù)愛我了,我只是要你人在這里,這很難嗎?很痛苦嗎?那你就這樣一直痛苦吧。白舟,我不會放手的,你就這樣一直痛苦到死,不得解脫——”
白舟已在崩潰的邊緣,隨時要丟盔棄甲,回到賀望泊的身邊。然而在這個節(jié)點,賀望泊突然安靜了。
無聲無息,連呼吸都消失了一般。
在伊遙的臥室里,正往門外走去的賀望泊,猝不及防地看見了壁柜里那一樽和田玉盅,色澤冰涼如雪。
玉盅之后放著一副相框,鑲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卷發(fā)女子正冷眼看著這房間里發(fā)生的一切。
賀望泊與她那寒霜般的視線對上,正焚燒著的火就熄滅了。
痛苦到死,不得解脫。
這八個字是他對白舟未來的詛咒,同時也是伊遙已經(jīng)發(fā)生的命運。
你真的舍得讓白舟落得跟媽媽一樣的下場嗎?
賀望泊聽見有聲音在問自己。
他舍得嗎?白舟已經(jīng)尋死過一次了,那種鋪天蓋地的恐懼感依舊歷歷如在賀望泊眼前。白舟對這世界已經(jīng)沒有留戀了,他隨時可能再度尋死。就算賀望泊千防萬防不給白舟這個機會,他也會在年月的流逝里老去、死亡,一生都失卻自由,深陷痛苦之中。
在目睹過母親的悲劇以后,他難道真的愿意白舟重蹈覆轍嗎?
白舟家境貧窮,后來又失去父母,獨自一人打工帶大妹妹。他做過大排檔、家教、餐廳服務(wù)員,發(fā)過傳單、跑過快遞,一副骨架發(fā)育得纖細又矮小。賀望泊想起無數(shù)次他抱著白舟,都能輕易摸到他的肋骨,免不了叮囑他吃多點,而白舟總是笑著說好。
他曾經(jīng)也殷切地想要給白舟幸福,想要他不必勞苦就能豐衣足食。
賀望泊忽然笑出了聲,他閉上眼,對通話里的白舟說:“走吧。”
所有人都驚住了,尤其白舟。
“快走吧,藏好一點,”賀望泊低聲道,“這輩子都別讓我抓到你?!?/p>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