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的一片陰霾影響不了靖王府的喜氣。
吉日定在臘月十六。
下聘之后,按照禮俗即將成親的男女雙方就不再見面,楚紅衣懷有身孕,自然也不能再有什么舞刀弄槍的舉動,成親前的這幾日難得老老實實地待在家里修身養(yǎng)性。
楚夫人遵著風俗教她做女紅,只是那雙拿慣了刀劍長槍的手拿起繡花針來,實在不倫不類,楚夫人指正了半天,最終在楚紅衣格外微妙復雜的表情下宣布放棄。
靖王府積極籌備著成親大禮,喜夫人因著之前發(fā)生了那一出事情,尚有些驚魂未定,謝錦那日一番問話之后就放了他們母子回去,并安排了兩個人暗中盯著,以防有人憤怒之余對他們做出泄憤之舉。
不過魏王府眼下正分身乏術,魏王雖不聰明,卻也沒蠢到這個時候再添命案。
靖王妃知道軒轅琰和方嵐依的事情之后也沒說什么,只是覺得惡人自有惡人磨,自從方嵐依生出了要害紅衣肚子里孩子的心思開始,靖王妃對方家這個姑娘就沒了一點好感,此番她被軒轅琰糟蹋了身子,靖王妃也一點都不同情。
而對于喜夫人一家發(fā)生的事,她明白這是天降橫禍,喜夫人一家無辜遭了池魚之殃,平白受了一番驚嚇,說到底也是因靖王府而起,靖王妃命人從家里挑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送過去,順便給了點銀子,至于成親所用的喜娘,靖王妃讓王府里嬤嬤找了別的有經(jīng)驗的夫人,這場風波暫時就算過去了。
容毓待在寢宮里養(yǎng)傷,南曦命人將朝堂上重大事情的奏折搬進大正宮,容毓養(yǎng)傷的這些日子里,他們每天喝喝藥,聊聊天,一起看奏折,處理朝政大事,過得倒也充實。
外來的使臣三番兩次控訴東陵的待客之道,并請求面見女皇,皆被謝首輔和陸丞相打發(fā)了回去,之后他們一怒之下提出要告辭,陸丞相用他為官多年的權術四兩撥千斤,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消了他們離開的念頭。
蘇裳和端木鈺雖心有不滿,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暫時只能忍氣吞聲。
軒轅祈和楚紅衣的婚約定下來并把消息稟到宮里來時,南曦反應也不大,只吩咐銀月在他們成親當天挑份大禮送過去。
銀月應下之后,思來想去還是擰眉問道:“該送一份什么賀禮給楚將軍?”
南曦道:“送份尋常的就可以了,不用太費心思?!?/p>
銀月點頭:“是?!?/p>
女皇要送的東西自然都價值不菲,按照宮里慣常的規(guī)矩送了就是,不用費心思的意思就是不用特意挑什么隱藏深意的禮物,要的就是平平常常,直白明朗。
代表圣意的“尚方寶鞭”已經(jīng)送過,無需再多費其他心思。
靖王府籌備婚禮,忙忙碌碌,謝錦負責查魏王府的案子,也是忙得不可開交,隔三差五進宮稟報線索,但結果無一都是“清風閣一口咬定軒轅琰那晚帶走的姑娘就是清風閣的姑娘,而不是什么鎮(zhèn)國公府的嫡女”。
清風閣鴇娘不承認,其他姑娘也咬死了被帶走的姑娘是清風的海棠姐姐,她們壓根不知道方姑娘是誰,更不知道為什么魏王府的琰世子會認為他帶走的人是方姑娘。
那晚出現(xiàn)在清風閣的客人也未曾見過方嵐依,并證實被帶走的確實是海棠姑娘,只是當時海棠姑娘蒙著面紗,他們未曾看清海棠姑娘的面容。
審問清風閣鴇娘和姑娘們時,曾尚書和謝錦一起,連同刑部兩位侍郎官都在場,而審問的經(jīng)過并沒有瞞著人,所以眼下更多人相信這件事只是軒轅琰的一面之詞,方嵐依究竟是如何到了魏王府,此事還待查明。
“清風閣?誰不知道琰世子尋常最愛去的是玉仙樓?他那晚為什么突然去清風閣?這本就不合情理,借口找得未免太站不住腳?!?/p>
“是啊,說不定只是兩人私下里幽會,沒想到天雷勾動地火,一發(fā)不可收拾,才鑄成了大錯。琰世子把人家方姑娘禍害得不輕,必須得找個借口,所以才不得不把視線轉移到清風閣的姑娘身上吧?!?/p>
“真相是怎樣的,也許只有琰世子和方姑娘自己知道?!?/p>
“不過不管怎么樣,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夫妻,旁人就別管那么多了,說不定這只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一點情趣呢?!?/p>
“誰說不是?”
軒轅琰還沒從大牢里放出來,外面風言風語就生出了不知多少,權貴家族雖聽著都是清貴世家,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擔得上“清貴”二字的,閑言碎語少不了,流言甚囂塵上,漸漸發(fā)酵,演變得越來越難聽,各種版本的臆測都有,傳到魏王夫婦的耳朵里時,只氣得兩人幾乎恨不得把外面那些嘴碎的人都殺干凈了才好。
可今日的魏王府已經(jīng)不是昔日跺跺腳,就能讓帝都震上一震的魏王府了,今非昔比,風光早已不再。
不過不管外面?zhèn)餮栽趺礃樱摬榈陌缸舆€是得秉公查,案子稟到女皇面前之后,女皇自然不能跟外面那些人一樣胡亂臆測。
攝政王也只是關心案子的進展,一番詢問之后,曾尚書戰(zhàn)戰(zhàn)兢兢答不上話,額頭上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