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胡思亂想的人
那輕飄飄的一句,
像天空中飄下的一片雪花一樣毫無重量,卻狠狠砸死了聞述心里的那個小人。
小人死不瞑目,死了還讓他這個青天老爺魂不守舍。
聞述警鈴大作,
心想:“他想說什么?只是提醒我把帽子戴好嗎?他是在暗示什么嗎?只是單純的關(guān)心嗎?為什么要在意我的耳朵有沒有凍紅?他這么在意我的嗎?”
有時候見色起意并不也是在第一次見面瞬間,可能是多年朋友之間的一次暢談,
也有可能是在某一次稀松平常的問候,只是某一刻,
突然發(fā)覺,自己似乎并沒有這么理所當(dāng)然,并且也試圖揣測出對方的問心有愧之處。
原本正常的勾肩搭背成了心懷叵測,原本普通的問話成了含沙射影,而這一切都只是單方面某個見色起意的人心中的雞犬不寧。
聞述此刻的見色起意不知何時平復(fù),
但現(xiàn)如今海晏河清的心里掀起了波瀾,擾得全身上下各個地方的跳出來了伸冤的小人,不停地鬧,
鬧得兵荒馬亂,心臟鼓動著,從頭皮到腳底發(fā)麻著,偏生腦子不做事,
依舊胡思亂想,
真真成了昏君。
昏君背離組織命令,
眼睛止不住往白鵠身上瞄。
白鵠不知這昏君所想,
正抬頭望向樹上堆積的雪層,
冬天不溫暖的陽光在他的臉上打出了一道側(cè)影。
長又密的睫毛仿佛理應(yīng)承載著世間所有的陽光,
而他的瞳孔不知道存放著什么,足夠讓人探究。唇下那根銀線依舊像銀河,雖然如今是白天,
太陽還掛在天上,可這蜿蜒的銀線就該是人間的銀河,能與太陽爭輝。
聞述心里逼迫自己想正事,卻像每個聽課時游神的同學(xué)一樣,那時能從正弦函數(shù)聯(lián)想到深山中的溪水流向曲線,而此刻卻從“問心無愧的正事”想道“不敢宣之于口的斜事”。
聞述想:“或許他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他在試探我……他唇下的那根銀線究竟從何而來……是我當(dāng)時轉(zhuǎn)移話題時太過生硬、引人注目了嗎?……他有喜歡……不對!他是在懷疑我的心思嗎?不不不,我怎么會有什么別的心思,不過也是試探他的身份罷了……應(yīng)當(dāng)如此才對。”
這些不能拿出來說的胡思亂想不過只是腦子里一瞬的千變?nèi)f化,他自導(dǎo)自演了一場判決,認定那些慌亂都只是擔(dān)心自己的身份暴露,擔(dān)心自己非常正義且有正當(dāng)理由并毫無旖旎的心思被發(fā)現(xiàn)。
聞述面上不動神色,和那豐富的心理活動完全不同,平淡得甚至和往常故意的矯揉造作不符,用力過度了,反而趨近于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