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述面上不動神色,和那豐富的心理活動完全不同,平淡得甚至和往常故意的矯揉造作不符,用力過度了,反而趨近于冷淡。
他點點頭,把帽子往下拉了拉,說道:“謝謝提醒。”
大抵是真的心里有鬼,他控制不住自己這段時間什么都不想,也不能讓自己腦子里的想法偏航,于是特意在心里起了個頭:“他這么問,昨晚究竟經歷了什么呢?是發(fā)現了什么線索嗎?和自己有關嗎?是覺得同處一間房自己卻平安無事而感到疑惑嗎?他……”
心里的胡言亂語不知道繞到了哪個層面,突然他余光瞥見白鵠抬手,瞬間魂飛魄散,什么線索什么疑惑,種種不知所謂的疑慮如同冬日剛呼出就化為水霧的氣息,那口氣消失得徹底。
他像守株待兔中的那個兔子一樣,慌不擇路,四處躲避,猛地往旁邊一撞,硬生生把院子的木柵欄給撞成了殘廢。
咔嚓——
這一個聲音打斷了這六個人所有的心懷鬼胎。
走在最前面的和綺還在思慮昨晚的事情。
在油畫上掛著并非一無所獲,好歹看了不少批乘客的生生死死,也得到了一些信息,但這些信息究竟真假實在可疑,因為這和系統給出的《美女和野獸》這個信息實在有些大相徑庭。
而且,昨晚的事情完全沒有給她造成任何傷害,和以往她被鬼怪纏身的時候完全不同,太沒有目的了。
真要說唯一的目的,好似只是為了讓她看到前來人的悲慘結局一般。
人都是下-賤的,如果輕易得到、沒有耗費力氣而獲得的東西,總會疑心餡餅是否伴隨著陷阱。
和綺能在這個危險重重的世界中活到至今并還有排名,當然只會疑心病更重。
任何不勞而獲的東西,所付出的報酬絕對只會比勞而獲更多,例如好友相助消耗的是情誼,不求金錢與利益可能有時候求的是命。
所以和綺并不敢輕易相信昨晚獲得的信息,也就沒有在長桌上告知其他人昨晚的事情。
況且,她也尚且不知白鵠究竟又是如何進入鏡面世界。
她想:她要找個時間問一下白鵠。
跟在白鵠和聞述身后的賈子涵看著滿目雪白,連續(xù)的車廂事件和第一道題考驗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他似乎只有在車廂內才能有時間悲痛自己的遠去的生活,以至于如今一瞧到雪,他才終于徹底有了實感。
與封閉的車廂和昏暗的木屋內不同,寬闊的大地才是自然的象征,可走出了自然,也才能真正發(fā)覺這自然也不是自然,或者說,不是他信奉十多年的科學與自然。
幾分鐘的列車就把他從艷陽高照的地方帶到了天寒地凍的雪地,他也是第1回
看到這滿世界鋪上厚厚雪層的景象。
震撼,又美麗的。
可是他想:他是真的回不去了。
伊一習慣了從荒漠到極寒、從陸地到深海的日子,對此毫無感觸,甚至十分不符合他頭頂黃毛應有的刻板印象,他十分紳士地讓仙貝走在前面自己墊后。
不過此舉究竟所為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伊一看著前方的背影,一陣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