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鵠看過去,聞述手上那個手機(jī)的“怪壇”賬號下也有一個類似于“來到了這座城市”“你是誰”的主題帖,而跟貼人永遠(yuǎn)都是一串亂碼和黑色頭像的賬號。
亂碼都是一樣的。
神秘人都是同一個。
“幾乎每一位嗎?”白鵠問。
“目前沒聽說過特例?!?/p>
“從一開始就是嗎?”
這句話讓聞述十分明顯地停頓了,他眼瞳下垂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又似乎在規(guī)避什么,半響后才說。
“在這種世界生存,時間觀念是十分薄弱的,你無法準(zhǔn)確地記起你在這個地方待了多久,也并不一定記得最初來到這個地方時的模樣,甚至隨著同伴的消亡,過往的記憶也一并磨滅,無法阻擋,甚至不知如何挽留?!?/p>
像李四年那樣用名字來記錄時間的人,聞述遇到的不止一個。
他們就像人形計時器一樣,提醒著過去了一年又一年,可他們也像有壽命的一炷香。
沒人知道這炷香有多長,也許十年也許五年也許一年,甚至可能叫著一年,實(shí)際壽命只是三個月。
待在這些人形計時器的身邊,香斷后,一部分的記憶也似乎就此割舍,而后遇到下一炷香,再重新生長記憶樹。
樹長了又砍,所有細(xì)枝末節(jié)的枝葉被死亡與替換修剪,最終記憶就成了一根光禿禿、直挺挺的木樁。
新芽總在下一秒的暴風(fēng)雨中被扼殺,永遠(yuǎn)長不高,于是又枯又老,像被蟲蛀過的空殼。
無限流帶給人們的苦難,從來不止恐懼與死亡,還有這些慢刀子折磨的、難以言喻的殘酷。
“所以在這里待得越久,記不清的事情越多,人們?yōu)榱瞬蛔詫溃鸵蚕±锖康剡^,兩小時與八公里外的事不管不顧?!婚_始’這幾個字眼,從來就沒人糾結(jié)?!?/p>
明朝死今朝樂,從不幻想明天能否被陽光普照,今晚能曬到月光就好。
白鵠垂著眼沒說話。
“兩小時與八公里外的事不管”,這是他在面對那些抓不住的紛擾思緒的應(yīng)對措施,甚至也是他的人生理念。
可白鵠卻沒對此感到認(rèn)同。
聞述又抬眼看回白鵠,笑了一下:“但非要說一開始,在我所記得的時刻,遙遠(yuǎn)的記憶深處,這個城市似乎不是鬼城?!?/p>
那是當(dāng)然的。
沒有哪座人生活的城市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水生火熱的。
“不過,現(xiàn)如今想必除了新人,每一位來到這座城市的乘客都會知道這是向來如此,”聞述又聳了聳肩補(bǔ)充道,“畢竟這種狀況的確維持了挺長時間的?!?/p>
也就是說,除了老古董和小萌新,這個像故事導(dǎo)入一樣普遍的賬號及主題帖就沒人不知道。
那么,那個發(fā)帖求助的,會是老古董或萌新,還是壓根不是乘客。
被引誘的“外來人”而非乘客。
難道還有